赵幼君没注意凤鸣祥的神色,这时仍沉浸在即将重掌侯府的美梦里。
“哼,慕轻晚那个贱人,还有小贱人凤止歌,这次定要她们好看!
鸣祥啊,先让慕轻晚把荣禧堂让出来,那可是侯府主母住的地方,如今可不能再让她住着。
还有凤止歌,若是她老老实实把流云阁让出来给鸣舞住也就算了,要是她还想霸着流云阁,就让她和慕轻晚一起住下人房……”
赵幼君喋喋不休地道。
凤鸣祥猛地闭上眼,然后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平静。
“母亲!”
出言打断赵幼君的话,凤鸣祥声音中带着丝丝冷意,“这里是京城不是湖州,容不得您如此胡来,婉姨才是侯府的太夫人,您以为在天子脚下,还能发生侯府太夫人被妾室逼得让出管家权这种事吗?”
赵幼君的声音猛然顿住。
她从来都以自己的公主身份为傲,虽然当初是她自愿放弃这个尊贵的身份,可到底委身为妾也是她心中最大的痛。
在湖州这些年来她掌管着侯府,对外也以威远侯夫人自居,倒也能不去想这件事。
可如今,心底的伤疤却被亲生儿子这样揭开,赵幼君只觉整颗心都在滴血。
她看向凤鸣祥,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这个儿子,“鸣祥!
我是你母亲,你这是嫌弃母亲的身份?”
凤鸣祥的心里同样隐隐作痛。
他自小被大儒许青松收作关门弟子,随着老师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一个“孝”
字早已深入骨髓。
这么多年来,他不知道长辈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只一心想着孝顺赵幼君,如今虽然知道了当年的情况,但这么多年的习惯又岂是一时就能改变的?
到底,面前的,是他的生母。
若是赵幼君和凤鸣舞提个其他要求,说不定他就答应了,可她们张口就要将慕轻晚和凤止歌赶出院子,叫他如何能应?
凤鸣祥紧紧抿着唇,直到赵幼君都气得直哆嗦了,他才道:“母亲,我念在您生养了我才唤您一声母亲,可按规矩……”
按规矩,他是记在慕轻晚名下的,那慕轻晚才是他的母亲。
而赵幼君,只不过是个姨娘罢了。
话中未尽的意思,赵幼君只稍稍细思便明白了,也正因为明白,她才愈发生气。
张着嘴大口呼吸着,赵幼君一时之间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刚想破口大骂,凤鸣祥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婉姨她,待您和妹妹很好,你们,还是安分些吧。”
说完,凤鸣祥唤了下人进来,吩咐道,“将二姑娘和……姨娘好好送回院子里去。”
当着下人的面,凤鸣祥顿了顿,才吐出了“姨娘”
这个称呼。
便是等着听吩咐的下人也跟着一愣,随即意识到,原先的这位夫人,不对,是姨娘怕是真的站不起来了,就算是世子爷继承了侯位也一样。
想到这些,下人们待赵幼君和凤鸣舞虽然仍然恭敬,可扶着她们的手却愈发坚定起来了。
猝不及防之下就拉着往外走,赵幼君和凤鸣舞显然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走到院子中间了,两人才突然醒悟凤鸣祥的意思,他这显然是不想管她们了!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也不管有多少人看着,一边挣扎着一边尖声叫骂起来。
但是,无论她们怎么闹,下人们始终没放开她们,站在屋门口看着她们渐渐走远的凤鸣祥也始终没出声唤住她们。
许久之后,似乎意识到这个儿子真的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赵幼君突然一下便失去了继续挣扎的力气。
什么时候,她的亲生儿子都站在了慕轻晚和凤止歌那边?
想到这里,赵幼君心中一阵悲凉。
但那悲凉之后,她的一双眼又蓦地变得阴狠起来,既然连儿子都靠不住了,那她也只能自己想办法,至少,她的母后,还如当年那般疼她,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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