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回到家中后,本来恢复了生命体征的我却再次变为了毫无生机的布娃娃似的,瞪着眼睛都不眨眼,就那么森森的瞪着眼睛。
到了半夜,本来换班照顾我的爸爸妈妈大概也是因为太累了吧,竟全部都睡过去了,而且睡得很沉,丝毫没有注意到本来坐在床边瞪着眼睛的女儿已经消失在了床上。
子时,十一点。
客厅的梳妆台前赫然出现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镜子中映出了一道画着脸谱的脸,看不出原本的容貌,只能看得出似乎是旦角的模样,镜子中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古怪的笑容,一种极度诡异的妩媚。
那双绣着并蒂莲的红色绣花鞋凭空出现在了地板上,毫无预兆的出现。
“啪嗒。”
“啪嗒。”
没有人穿着的鞋,一步一步的朝坐在梳妆台前的我‘走’了过来,就像是空气穿着这双鞋向我走过来一样,脚步声僵硬的很,好像是机器似的。
直到它‘走’到了我眼前,我垂下了头,稚嫩的小脸上已经是戏子的脸谱,带着那一抹诡异妩媚的笑容,穿上了那双三寸金莲才能穿的进的绣花鞋。
空荡的房间忽然传出了哀怨曲折的曲子,依稀可听得见似乎是某段戏中的戏文:
粉墙花影自重重,帘卷残荷水殿风。
朱弦声杳恨溶溶,长叹空随几阵风。
戏文句句凄婉哀怨,一曲玉簪记,唱着那些所谓的悲欢离合,那些回不去的曾经。
一时间时间好似倒退回了许久之前的戏台,戏子眉目含情立于台上,玲珑水袖只为解那一纸戏文。
那道娇小的身影似乎化为了曼妙的女子身姿,戏服加身,妆容精致,霓裳羽衣舞的动情。
沉睡的夫妻俩缓缓醒了过来,入耳便是那悲恸的戏文。
那声音不是我的,而是另一个女人的。
我爸和我妈愣愣的看着梳妆台前的我,镜中映出了我妆容精致的脸,五岁孩童稚嫩的脸颊画上了旦角的妆,配着那妩媚悲戚的表情,真的是说不出的诡异。
镜中的我手中一把梳子,轻轻地梳理着不长的头发。
一下,一下,极为认真,好似在对待多么珍惜的东西似的。
口中还反复吟唱着那段戏文。
我妈吓得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死死揪着我爸的衣服不敢出声。
而我爸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可无论多么可怕,到底是自家的女儿。
我爸缓了缓,示意我妈不要出声,随后松开了我妈,小心翼翼的向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儿靠了过去,尽量放柔了声调说道:“小然?很晚了,怎么不睡觉?”
我似乎是听到了我爸的声音,好似慢动作般缓缓地僵硬地转过了头,以那副妩媚妖娆的样子配着这张化的乱七八糟的稚嫩的小脸面对着我爸,低低缓缓的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
那绝不是我的声音,而是那个唱戏的女人的声音!
笑着笑着,笑声忽然戛然而止,椅子上的我一头栽了下去。
幸亏我爸眼疾手快一把将娇小的身躯捞入了怀中。
见我昏死过去,我妈再也忍不住,瘫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任谁也见不得自家女儿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可夫妻俩依旧没有注意到,钟摆的指针,刚刚过了凌晨一点钟。
子时,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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