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眼看向姜梨,没什么情绪,鸡爪般的手指在混杂黑白棋子的石碗里掏了掏,取出一枚黑棋,放在棋盘上。
望了望败势显露的棋局,又看了看对面抬眉得意的大祭司,胖些的老人用手把又毛燥又多的绿撇至耳后,站了起来,乐呵呵道:“既然有客拜访,这盘棋就到此吧。”
“你这耍赖皮的老头,”
大祭司巫盘也站起,勃然大怒,指着棋盘,“再走几步我就要赢了。”
“不作数,不作数,”
族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背手离开石桌,望向姜梨,掩去心虚,赶紧道,“不知公主突然拜访可谓何事?”
既然是有求于人,姜梨也放低了姿态,垂,露出了半截优美的脖颈,诚恳道:“族长,我有一朋友自幼失明”
话还没说完,大祭司的一声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竹少主?!”
地上竖起的巨大石头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禹兰一拍脑门,眼巴巴地看了看姜梨,又面朝族长,讪讪道:“爹爹,她在上游捡了个少年,瞧着像是我们族里的就带了回来,刚刚忘记告诉你们了。”
“他是谁呀?”
她一副好奇的神色。
族长面色突变,凛冽起来,没来得及回答,一挥衣袖,急急到巨石后。
有姜梨的一口仙术护着,绿少年的情况没有恶化,但显然也无好转,嘴唇乌紫,面色灰白。
“竹少主是何时溜出去的?”
大祭司拿出一个罗盘,又长又尖的指甲在上面拨动着,半晌后,罗盘疯似地转动起来。
他颓丧地收起,冲族长摇摇头,“老了,不行了,占卜不出。”
“怕是在我们下棋前,有十五年了吧,”
族长凝重地查探禹竹的鼻息,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姜梨,“多谢公主相救,幸好处理及时。”
见族长为他治疗起来,禹兰眼中的探究之色愈加浓烈,“大祭司,这是谁啊?”
“你的弟弟,禹竹。”
大祭司叹了口气,为她解释道。
或许是姜梨救了禹竹,他看向她们几人的眼神也柔和起来,“兰少主她会忘记近十年的事情,只记得部分以前的事情。”
“恐怕你也感受到了,这里自成一体,时间流也与外界不同,”
大祭司叹气,缓缓道,“此处一年,外界一天。”
姜梨点点头,进入的那一瞬确实感觉有异样,但太细微,没察觉到。
她心中默默换算,这么说,禹竹在外界待了有半个月了。
忽然,她抬起眼,似是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骇异从眼中一闪而过。
相较于一般仙族,玄武族的寿命很漫长,但也不是无尽的。
在这里生活,外面一百天,此处就是一百年,寿命被极耗尽。
怪不得这里的生机微弱,大自然被一味消耗,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补给。
但玄武族为何不离开?
“你们”
少女微皱眉,不解地望去。
大祭司似是猜到了她想问什么,方才还精神抖擞的老人弓起背来,枯瘦的手指放在绿油油的胡子前,做了一个“嘘”
的动作,苦笑道:“一个不可说的诅咒。”
“我族之辈是出不去,最多能走到河边,但不能久留。”
“这里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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