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惊怒交加,连忙用手隔挡,口中压低声音喝道:“皇上不可,于礼不合。”
他倒是想起来,可惜骤冷骤热之下膝伤胀痛难耐,让他完全失了力道。
胤禛已经扣住胤禩的小腿一把扯下他的靴子,胤禩咬牙忍着剧痛,一脚踹翻皇帝的念头在他心头一闪而然,裤腿便被卷上去了。
他的膝盖到小腿都肿胀不堪,几乎绷得发亮发红。
胤禛心中放下心来,心道看来老八并非装病。
他面上慈悲之色也真切了两分:“怎么都这样了也不传个太医看看?”
胤禩一怔,几乎忘了双腿受制于人的尴尬情形,他耳边都是昔日皇父的诛心之言:“老八此人,有生以来好信医巫,被无赖小人哄骗,吃药太多,积毒太甚,此一举发,若幸得病全,乃有造化,倘毒气不净再用补剂,似难调治。”
这一恍惚,胤禛已经牢牢按住了他,手里拽过他的辫子在他左边耳朵眼儿里挠了挠:“你怎么总是走神,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改改?”
胤禩震惊莫名,这样的动作问话已经不再属于君上关心臣子的范畴,久远到几乎被尘封的记忆就要破土而出,他登时脸色煞白,身子无法遏制地僵硬颤抖,手上也用了更多的力气去推拒。
胤禛囫囵完整着,不过是连日与幕僚筹谋缺了几觉罢了,今日君临天下一朝如愿以偿,只觉得有数不完的力气,比起身心皆疲的胤禩来说健康得如同神人一般,只双手用力便轻松制住他。
他低下头去看胤禩晃白惊恐的脸,心中畅快难以言喻。
“怎么,八弟能舍身屈就废太子,却不愿侍奉朕?”
胤禩所有的挣动都凝滞了,一瞬间他的面色青白交加,连心跳都冻住了。
他,都知道……
胤禛此刻的眼神就像是豺狼盯着到手却尚未殒命的猎物,玩味着、戏弄着,以此弥补自己千里奔波追逐猎物的血汗付出。
他为了这一日,蛰伏得太久,失去的太多,连十三也被圈了十年。
这笔账该找谁来还?!
……
炭盆里的银丝碳砰的一声细响,滚落一旁叠在一处的兄弟二人身形未动。
胤禩毕竟在前朝先帝眼皮底下打过滚,很快镇定下来。
当年那件事情被撞破了他不也照样活下来了,还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把废太子拉下马来,他还不信老四会为了一个废太子要他的命。
况且方才听老四提及废太子时,言语间毫无敬意,想来早年情谊早已在后来的储位谋算中消失殆尽。
只是老四方才那一句‘侍奉’用得着实诡异,他眼下也没有时间细想谋划,只能凭着本能诡辩到底:“皇上的话,臣,不明白。”
胤禛哂笑出声,单手制了胤禩双手,腾出的空手去理他因为方才挣动而无味散乱的鬓发,好整以暇道:“你以前都唤朕四哥的,什么事儿都同我商量,连府址也选在我隔壁。”
他刚做皇帝,说话情到深处,竟然忘了用‘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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