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泰正道:“是。”
他送出了大门,屋外四处皆是竖矛佩刀的兵卫们,将他将前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内侍的轿子停在不远处,见张内侍出了门,轿夫忙将轿子抬了过来。
张内侍上了轿子,掀着轿帘道:“伏将军若能改变心意,秦州知府那里咱家是知会好的,您可以随时去找他。”
伏泰正拱手不言,低头肃立直到张公公的轿子走远,人都撤走了,见晚晴家大门紧闭,才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他前些天一路马上飞驰上千里路回到伏村,头天夜因为太累睡的太沉,竟然没有听到隔壁晚晴家里的动静。
况且他本与这村里的人们少打交道,再者伏盛压着下伏村几兄弟的嘴巴一力将他半夜调戏晚晴不成反被打的事情压的死死的,是以到如今整个伏村都还未传出风声来。
伏罡若不是马氏,还不会知道晚晴竟遭过伏盛的欺负。
若说此刻就奔到上伏村去打死伏盛,于他来说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但晚晴能把伏盛的头打破,实在是伏罡始料未及的。
他自己一人笑得许久,决定先压下此事,等处理完张内侍再收拾伏盛,毕竟伏盛为一族之长,他总得做的不太显眼才好。
今日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不敢早睡,吃完饭伏泰正正在墙根下一样样擦拭兵器,忽而觉得身后有些异样,回头就见晚晴在院墙上有些好奇的觑着他。
伏泰正恰一回头,晚晴遇到他目光吓了一跳,忽得转身就要走。
伏泰正昨夜得过一回,如今也知她是个无主的,怎会就此罢休,几步翻身跃过墙挡住了晚晴去路,低头问道:“你在看我。”
晚晴左突右突皆叫他挡了,气鼓鼓推了伏泰正一把道:“我的孩子还在炕上等我,你快些把路给我让开。”
她忆起昨夜叫他轻薄,此时便抱臂往后躲着。
伏罡亦深悔昨夜唐突了她,此时叫她如受惊的刺猬一样混身炸刺。
他让开路目送她进了后院门,听她下了门鞘便站在门上等着,等得许久听那脚步声似是未离开,忍不住的笑往外溢着,低声问道:“为何不走?”
晚晴恰也在门后竖了耳朵如兔子般偷听,慌得转身要走,就听伏泰正言道:“方才那人是个太监,你可知道太监是什么?”
“啊?”
晚晴果真好奇,扒到门上问道:“太监可是皇帝身边的阉人?”
隔着一扇门,伏泰正亦靠门立着:“正是。”
“原来是去了势了,怪道说话像个老婆婆一样。”
晚晴吃吃笑起来。
伏泰正听着晚晴的笑声,忆起昨夜将她压在这门板上时自己曾做过的事情,犹如叫猫尾拂着般心痒不已。
他当然不敢再造次,但总归起了那样的意图,一步步事情就还要继续做下去。
望着遥远天际的红红落霞看了许久又道:“他想请我入朝,你说我可要去?”
晚晴此时也知他在外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但她一个大字不识犹如盲眼的妇人,又不知伏泰正与那老监究竟有什么关系,低声道:“我并不懂这些事情,你为何要问我?”
伏罡道:“我在凉州戌边多年,如今朝廷与凉州渐有分裂之势,我不愿持矛与自己人相向,才请辞卸甲。
如今既然张内侍逼到门上,只怕是要逼着我做个决断了,忠君忠义,两相难圆。”
晚晴不懂朝事,县令往上的官儿都不知道还有谁,想了又想才道:“忠于对百姓好的那个准没错。”
前朝白居易写诗,总要先给不识字的老妇孺们读过,她们觉得好方能成诗。
其实政事亦不如此,忠于谁,朝以百姓为基石,忠于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伏罡许久不言,晚晴亦默默立着。
她从前夜起连番受了打击悲伤到极,如今却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敞快感。
担悬了几年,期盼了几年,伏青山却早已离心。
无论好坏有个结果,总比日日强撑着苦等的要好。
她背靠在门板上长叹了口气,听见铎儿在炕头上一人玩闹的声音又抑不住悲伤起来,张了张嘴道:“我的铎儿自打生下来还未见过爹长什么样子。”
无论大人如何,合离后彼此两宽,再娶再嫁仍能重新开始,终归仍是孩子最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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