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几乎遮挡了视线,手电筒的一束光里面,纷纷落落的大雪密密麻麻。
但她就是看清楚了那个人影,高大有力,眉眼都是倔强与不屈。
这是楚凝第一看见,在这个慵懒、懒散的纨绔身上,还有那般倔强的坚韧。
“砰――”
纪山姜再次踩滑。
楚凝瞪大眼睛,瞳孔一缩,吓得不敢出声。
他整个人摔在地上,因为顾忌背后的人,他不敢动作幅度夸张,面朝下狠狠一摔。
身体往下滑了一截,手紧紧抓着旁边的一颗小树,咬紧牙关,一点点又爬起来。
纪山姜本来就穿得不厚,脱下厚实的外套之后,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衣,这会儿已经皱皱巴巴,脏兮兮。
楚凝继续扶着地上的枯树往下走了几步,踩在雪花上面,出“咯吱咯吱”
的声音。
“不要过来――”
纪山姜声音急促,嗓音越沙哑,几个字好似艰难地从喉咙里面挤出来。
正好面前是陡坎,楚凝停下脚步,握着手电筒的手紧了又紧,隔着大雪,将手电筒的光照在纪山姜脚下。
他背着谭宇飞,顶着大雪,一步步向楚凝走来。
纪山姜这辈子走过无数崎岖的道路,一路上遇到的疼痛和危险无数,有人恨不得他死,有人想他再也起不来。
母亲死后,那样黑暗的一条路,他甚至连一个伴儿也没有了。
他习惯了黑暗,习惯了一路上的折磨和痛苦,但这一次,他的脚下始终有人照明,在这束光的尽头,就是他的目的地。
楚凝站起来,手扶着旁边的一棵枯树,看着纪山姜越来越近。
他的头凌乱,裤子破了,攀爬的手上鲜血淋漓,脸上有两道深深的划痕,眉头皱着一起,额头的水珠不知道是汗珠,还是融化的雪水。
楚凝心口莫名被揪紧。
下方就是一个陡坎,她忙伸出手,一只手抓紧枯树,脚下动了动,站稳。
纪山姜正在想办法爬上这个坎,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只白嫩的手。
雪很大,天气很冷,这只手伸出来片刻,就被冻红了些,但还是依旧白嫩,指甲淡淡的樱花粉,一只手干净得看不见一点污垢。
纪山姜呆呆看了几秒钟,又抬头,看向楚凝。
手电筒的光刺眼,他眯着眼睛,只能依稀看见一个人影。
雪很大,她弯着腰伸手,衣服很厚,裹着看不见她的脸。
但纪山姜却觉得,楚凝比巷子的那个晚上,还要美丽。
他抖着伸出手,他的手很脏,上面鲜血淋漓,还带着各种各样的伤口,因为寒冷,整只手冻肿,青红交替,丑陋不堪。
就要握着楚凝手的时候,纪山姜猛的转向,握住旁边的小灌木,灌木上有刺,扎进了手里。
一只脚抬起,弯曲,这是一个跪地的姿势,然后用膝盖借力,手上猛的一收,爬上这个陡坎。
楚凝的手一直悬空,微微一愣。
旁边,纪山姜声音沙哑晦涩:“我手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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