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差挠了挠胳膊肘,把手臂浸泡到水里又使劲扣了起来:“这,怎么搓麻绳也不用你教啊?所以这关这根绳子什么事情?”
杜樾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样,嘴角不由得浮出一丝诡异的笑:“这根绳子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刚刚从于家村送来了一批‘菜人’,小妹终于受不了,决定和父亲谈清楚,希望他能及早悔悟。
否则就要将他的事情告诉官府衙门。”
“当时父亲随手拿起一根用来捆尸体的麻绳,从后面勒死了小妹,我想要阻止,却被打晕关入柴房。”
杜樾素日看起来都是很好的性子,但是也不知是不是认罪后反而卸下负担本性暴露,总觉得这人越发吓人得很,做什么都是一副轻贱生死的病态。
“我还记得当时那根绳子,就是这样带着湿漉漉的油。
后来我才知道,于家村在加工绳子的时候,因为不舍得用菜油荤油,干脆就地取材,用尸油来泡麻绳。
跑出来的绳子再把尸体捆好送到杜家。”
那官差好一会说不出话,脸色一点点发白,举着两只手臂手足无措:“你,你是说这个油……”
杜樾随之冷冷一笑。
那差役看起来年纪也就十来岁,看对方那表情不由得一下跌坐在地上,两只手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摆才好,哆哆嗦嗦了好一会连句囫囵话也说不出。
李平阳也被恶心地把手在地砖上擦了擦:“噫……”
里面倒是传来了终于把尸体从房梁上取下来的动静,杜樾背后的官差推了一下他:“快点,进去指认了尸体就赶紧回去待着。
说起话来还没完没了了。”
杜樾没有反抗,乖顺地站起身,一边跟着那两人往里走,一边暗自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小声说道:“用捆尸体的绳子杀害亲生女儿的父亲,今日被同一根绳子吊死在房梁之上,真是报应不爽啊。”
一看尸体终于放了下来,李平阳不由得跟在最后晃进现场,就看见杜旭的尸体已经被抬放在地上,宋主簿和张峒道一左一右地仔细观察着尸体。
李平阳绕过他们向里面走了一些,低头看着已经洒在地上的碎白瓷片,这才蹲下看着面前碎裂的茶盏:“这里面茶水验过毒了吗?”
“方才已经用银针试过,又喂了一些给院里那只狸奴,眼下还活蹦乱跳呢。”
李平阳循声看去,果然看到一只黑白花大尾巴的狸奴从门外一闪而过,模样倒是矫健健康。
眼见着茶盏中的水似乎没有什么异样,李平阳又把注意点放在了案几上那一小滩摊开的中草药:“桌上那些花是什么时候放在哪里的?那是什么东西?”
这边还没来得及解释,张峒道从背后喊了一声:“许夫人,拿着记事薄过来做下记录。”
李平阳无奈,只能暂时放下桌上那颇为可疑的药材,蹲在张峒道身边拿起细杆毛笔,仔细端详着面前杜旭鲜活的尸体,第一眼就不由得看向他的脖子,只见那青紫色的泪痕上果然浮动着一层光滑的油渍:“这滑腻腻的看着真难受。”
张峒道似笑非笑瞟了她一眼:“记录我说的情况,不要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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