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这话问得什么意思?
李平阳转过头看向几人,目光忽然落在脸色苍白但是带着些疑惑犹豫的张峒道脸上,不由得呼吸一滞:坏了,刚刚提起那颗人头实在太兴奋,她一时居然忘记自己在作假身份了!
“额,那个……”
她眼睛左右晃了晃,最后还是落在张峒道身上,“因为我想通了!
大人!
我彻底想通了!”
她顾不上避讳,坐到脸色苍白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张峒道身边,眼波流转目光缱绻,试图以直白又热烈的目光掩盖她刚刚令人发指的行径:“之前我被夫君抛弃的时候,我满心只是觉得上天不公平,我觉得委屈,想要一死了之。
就好像我如果客死他乡,我那薄情寡义的夫君也能收到惩罚似的。”
“但是在看到大人被那黑衣人所伤的时候,我不再那么想了。”
她低下头,手指小心地勾住张峒道的手,见对方没有躲开,才极其珍惜地双手合握,拽住对方的手指,“我头一次感觉到很愤怒——我那时候是真的觉得,我要打过他,我必须赢过他,这样才能保护大人。”
“自己的性命唯有自己才会万分怜惜,用旁人的错处去惩罚自己,试图指桑骂槐让罪魁祸首因此而受伤,这本就是荒谬的想法。
我得克服自己以往那种软弱,要变得更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也能在以后,保护身边想要保护的人……”
话到此处仿佛含了一口蜜似的越发黏黏糊糊,李平阳抬眼看向张峒道,神色里带着三分欢喜三分羞怯:“就是想到了这些,我才不害怕了。
后来真的拿在手里,也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嘛。
或许可能打从一开始,这世间就没多少真的该怕的东西吧。”
不过这次说完,张峒道没有像往日那样喜上眉梢,看着神态依旧是有些恍惚混沌,甚至是颇带些阴郁不悦的。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李平阳不由得嘀咕起来,就是张峒道再怎么迟钝,眼下自己这顾头不顾腚的情况,怎么的他都要看出不是了。
她又不是什么狐狸精,当真能靠着几句花言巧语能言善辩就糊弄得对方找不到北?
“你当真信我?”
“民女,我……”
李平阳看着对方的眼睛,不觉渐渐失声而忌惮着不敢说下去。
张峒道鼻若垂胆,眉似飞剑,一对狭长而深刻的明眸状如柳叶,藏在挺拔的眉骨之下,乍一看颇有些鹰视狼顾的锐利狠辣。
李平阳脑中飞转,抬头扫过一屋子病号,缓缓出了一口气,下意识要去拔匕首的左手顺势撑在床板之上:“是,民女确实信大人之言……而且结果也是好的,不是吗?”
张峒道眉间皱出一道阴影,片刻后他移开审视的目光,手指擦过眼底小声喃喃道:“谢谢,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闹了半天你那个表情是感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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