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满意下马,自来熟稔地打招呼。
“听说你家遭了灾,我派人送去一趟东西,又跟顺天府主事官员打了招呼。
家里临时安置的住处可好?送去的十二色糕点合不合你的口味?钱放多了怕被人哄抢,只送去十贯,这两日够不够花用?”
“……”
应小满牵着阿织的手,往后退半步,把斗笠往下压。
她总算知道自家帐篷前扔下东西就走的那拨人是谁派来的了。
“东西没收。”
她记仇得很。
雁二郎上回当街反水的事她可牢牢记着清楚,才不想占这厮的便宜。
“我家不缺东西,分发给邻居了。”
雁二郎并不甚在意。
“总归我送过了,算作我的心意。
收不收是你的事。”
他把马缰绳扔给亲随,不顾面前小娘子的提防姿态,当先两步走进欢门。
“原想亲去探望你,不想因为七举人巷这场纵火,惊动了皇城里的官家,第二天大清早我就被急召进宫。
身上既担着审刑院详议官的官职,当日就御前领命,开始协同大理寺和刑部诸位同僚共同查案。
哎,忙得脚不沾地!”
“不瞒你说,整夜没睡,清晨才从皇城值房放出来,打算喝两杯余庆楼的玉楼春解解乏,转头继续回值房。
没想到大清早居然在酒楼外头撞见小满你。
这可真是——”
雁二郎把到了嘴边的一句轻佻的“有缘千里来相会”
强咽下去,临时换了三个字:“——巧得很。”
应小满把斗笠往上拨三寸,打量雁二郎熬得发红的眼睛。
听来颇为正经的一番话,从雁二郎这纨绔嘴里说出来,她总不大信。
雁二郎当然也看得出她的不信,面前的清澈眼神里明晃晃地带出怀疑。
但再警惕的小白兔还是小白兔,也不知怎么被人大清早地哄来酒楼欢门下站着,瞧着还是好骗得很。
心里一阵发痒,又升起燥热。
他扯开衣襟,袖管里摸出一柄折扇,打开扇了扇,环顾四周。
“余庆楼可不是你这个年纪的小娘子该来的地方。”
雁二郎站在酒楼欢门下头,抬手一挡,笑得意味深长:“领小丫头来大相国寺上香,走错了路?寺庙大门不在这边,回头往南行六百步。
我送你去?”
应小满飞快地瞥他一眼,又警惕地环顾四周。
雁二郎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听他语气,余庆楼果然是不正经的酒楼!
雁二郎的相送邀约,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她领着阿织,正踌躇要不要换个地方等酒楼掌柜的时候,欢门前方连接的长廊子尽头,紧闭的两扇酒楼木门吱嘎一声响,有人从里踏出门来。
“这位小娘子便是故人之女?”
来人一口正宗的京城官话,中年和气相貌,穿一身湖绿色绸缎团花长袍,看着便像生意场里打滚多年的商贾模样。
应小满心里一喜,即刻撇下雁二郎,快步穿过欢门往酒楼廊子里走几步:“正是。
我爹爹叮嘱我来。
你就是余庆楼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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