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后,丫鬟领着家思染去了前厅,周叔在指挥着下人做事,见他乖巧跟在丫鬟身后,叹了气,伸手拍拍他肩膀道:“夫人都与我说了,这是这几月你在郡王府伺候的赏银,拿着吧,我送你出府。”
周叔将银子和行囊都放在他手中,转身交代几句便领着他出了前厅。
周叔走在前,带着他往偏门的方向去了。
正巧路过镜湖花架,只见那佳木茏葱,奇花灼灼,清流从花间深处曲折流出,逐逐汇于湖中。
他拂过花叶,开口对周叔道来,“周叔,这园子里的花草娇贵,那几株花草是日日都要浇水的。”
他手指几株花叶已是有些蔫耷。
周叔闻言驻足望去,点了点头,笑道:“我一会儿便命人去浇水。”
说完,二人又一前一后走着。
终是出了偏门,周叔又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唉,快些回家去吧,我就不说了。”
说完,他转身回了府,偏房的门被重重关上了。
家思染心中一阵悲凉,望着那院门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忽而听见街边蹲着的乞丐,好奇问道:“小伙子,你犯什么错了?我在这郡王府门前待了十几年了,也未瞧见过他们有赶下人出府的。”
“唉,得罪了夫人,一气下就被夫人赶出府了。”
他将行囊背在背上,走到乞丐身旁,那乞丐挪出个位置让给他,他弯腰用手扫了扫地上的灰,坐在乞丐身旁。
乞丐惊道:“你被郡王夫人赶出来的?我可不行,那夫人我见过,一看就是心善的人。
你莫不是犯了什么大错?”
他叹了气,头枕在手上,仰躺着靠在墙边回道:“大概是吧,这不只能被赶回家咯!”
那乞丐见他这样,一笑安慰道:“小伙子看开些,说不定人这辈子就没过去的坎儿,要实在混不下去,来,给你个碗,这样也是过得下去的。”
说着,乞丐便抵了个破碗在他面前。
他笑道,接过那碗在手中一掂量,起身说道:“谢兄台好意,在下若是有一日混不去了,这未尝不是个办法。”
家思染还未到家门前,远远便听见家中传来了嫡母的诟骂声:“那没用的东西,老娘好不容易给他找的个活儿,把他弄出去了,才多久,就遭赶了出来,果真是和他那贱娘一个德行,屁用没有。”
“你就省省吧,家里又不是不能多养个人,无非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回来就回来吧,我左武郎的儿子也犯不着一定要去伺候别人。”
此人声音低沉,他一听便知是家思染的父亲。
“多养个人,那也得多养个有用的人啊,这废人多养来干嘛!
老娘废了那么大功夫,终于人家郡王府看得上才要了,现在倒好,赶出来后以后谁家还敢要!”
女人声音尖酸刻薄,句句扎人心,道道要人命。
家思染本欲推开家门的手一顿,他悠悠放下手,看了眼另一只手上是破碗。
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须臾,木门“嘎吱”
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开门之人先是一惊,而后露出笑颜,“阿染回来啦,怎么在屋外站着,快,快进屋来。”
女子一身粗麻布衣,发髻挽着一支木簪。
她伸手拉起他的手,一面拉他进屋,一面唤着,“阿爹,阿娘,家思染回来了。”
家院不大,院内五六间屋舍一处草棚,几处栽种了些零星花草。
家夫人坐在院内竹椅上,瞥眼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傻笑,闭眼嫌弃道,“还有脸回来,除了有张嘴吃饭,啥也不会,啥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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