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守夜的小厮见了,赶忙上前搀扶,两下人一旁一个,三人歪歪扭扭走上府前阶梯。
听那车轱辘声渐远,他方才直起身子,两小厮心中不解。
也不知二少爷是真醉还是假醉,手也不敢松开,只愣在原地。
他抽出手臂,冷言道:“你们回去吧,我自己能走进去。”
语罢,头也不回径直走进府,沿着小道哼着曲词,独自走回南院。
翠儿穿过竹篱花障的月洞门,真巧见周清秋迎面走来,二人行至相距一丈,翠儿驻足停立,他到跟前,翠儿欠身道:“二少爷。”
他提提手,未说一字,直直走过翠儿身旁。
翠儿出了这门,又绕过那院,苏苒苒屋子只亮着一盏虚灯。
她叩门进屋,见她头垂得低了,轻声唤了声“小姐”
。
她只觉口齿缠绵,眼睛饧涩。
待缓过来,她伸手揉揉睡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翠儿将褥子摊开,说道:“回小姐,已经到戌时了。”
理好床榻,翠儿又上前将桌案上的书册合好,一一理进背后一槅一槅雕空的红木板上。
须臾,桌面便只剩了那寥寥数样文房四宝和一册账簿。
忽而,翠儿又想起方才回来遇见了周清秋,就又一边扶着苏苒苒到床边,一边说道:“刚才回来时瞧见二少爷回来了。”
她举手,由翠儿脱衣,“他才回来吗?这一天是去哪里了?”
翠儿摇首回道,“不知,只是满身的酒气隔着一丈远便能闻见,从我身边过时,似是还沾有女子的熏香。”
她取了衣,踮脚搭在衣架上。
苏苒苒不由蹙眉,随口道:“明天去问问,迟早是要管郡王府的人,做事怎会这样不知轻重,让外面的人晓得了,不免又要嚼舌根。”
“小姐,您的意思是说要将掌家之权交给二少爷吗?这可万万使不得呀,您若是交了,往后郡王府还不得毁在他手上。”
翠儿扶她上床,为她掩好被褥道。
她伸手轻弹翠儿脑袋,笑道:“想什么呢,我难道能守郡王府一辈子吗?我与嘉郎又没有一儿半女,日后郡王爵位承袭还不得是二少爷的孩子。”
此话在理,翠儿不好再说什么,伺候好她睡下,她缓缓退出屋子关上房门。
十几日无事,过了立夏天气越发炎热,听得那园内虫音四起,莺啼阵阵,午后炎阳烘得屋子闷热,苏苒苒穿着身绫罗薄衫的褶裙,捧着本书走到凉亭中。
只见满园绣带飘飘,花枝招展,翠儿手握团扇为她扇着,她倚坐在软塌之上,问道:“家思染的伤好些了吗?”
翠儿在旁回道:“按小姐吩咐天天找人盯着他,现在伤已好了大半,一会儿应该就会过来了。”
两人真说着,就见一人影从林间穿过,一会儿,人立在亭外,恰巧一只莹黑泛蓝的从他身前飞过,忽起忽落,来来往往穿梭在花间。
“小姐,你看赶巧不赶巧,正说着曹操就来了。”
翠儿笑道。
家思染躬身笑道:“夫人。”
见他身强体健,看来是已无大碍,她应了声“嗯”
低头继续看着手中账册。
他大步走到她身边立着,安静的守在她身旁。
他低眼瞟了瞟她手中的账册,不由眉头一皱,他俯身下去,两人之间隔着一拳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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