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缩头乌龟也罢,胤禩绝然不愿提及那件事,连忙接口道:“他那点挑唆的心思路人皆知,你哥哥我岂是傻的?”
胤祯不往常那般随他止住话头,他今日仿佛也知来日无几,铁了心要整个通透:“若今日是九哥在此,八哥你也不愿同九哥一道走?你这么多年不肯联络弟弟,是不是雍正他都同你说了?八哥你别骗我,我就知道他亲下口谕强夺弟弟府里女人没安过好心,必是存了离间你我的心思!”
胤禩尴尬地焦头烂额:“你都知道他没安好心,哥哥我有怎会毫无防备?抢人妾侍很好听么?他素好面子又怎会大张旗鼓地到处宣扬?”
胤祯直白看他:“八哥你今晚一口一个‘哥哥’,难道就不是想划清界限暗示弟弟心头痴心妄想?”
胤禩张了张嘴,一时不察他被十四给绕进去了。
弟弟长大了也不再是一条筋通到底,可喜可贺。
胤祯扑上去抱住哥哥越发见细的腰身,闷头说:“哥你别讨厌弟弟,弟弟是喜欢你,但绝不敢有分毫无礼。”
本该千般避讳的话,被他用寻常不过的语气说出。
就像当年立誓追随,语气笃定,坚定无悔、至死不渝。
胤禩闭上眼下意识逃避。
胤祯恨自己不是九哥,也学不来那样爱娇打滚,不懂如何哄得八哥眉开眼笑万事不计。
他只能牢牢抱紧哥哥,不抬头,只委屈嘟囔:“哥……”
……
胤禩借着不睁眼不开口想了很多,脑子里全是九弟远走西宁前的满脸愤懑不得志。
他一个自知失宠先帝的人尚且无法甘心束手等死,何况面前这个将直盛年正是雄心满溢的弟弟——皇父最后那几年对十四的栽培可不仅仅只是再竖起一块磨刀石来试探人心那么简单。
捧到无人可及的高度却不许于京畿兵权,皇考再划定储位人选的同时未尝不是想再玩一次制衡,他却漏算了天不假年的帝王无奈,也漏算了人心两面趋利逐权。
不信任何一个儿子,偏偏相信一个奴才。
让他一手握尽帝王榻前安危。
这就是报应。
逝者已矣,却要让活着的儿子们轮番承受无尽猜忌的后果。
胤禩不懂爱,甚至不知如何回应或是拒绝。
胤禛从来不需要他做出回应,他要的只是比痛苦更难受的绝望与臣服;九弟爱娇混闹却从来以他为先,嗤笑怒骂皆是随性而至,他只用拼命宠着就好;可十四要怎么办?
胤禩只能双手合抱环上弟弟的肩膀,搂紧之后继续用力,轻轻问:“疼不疼?”
胤祯闷头把热气隔着衣服喷在哥哥肚子上:“八哥抱一辈子弟弟就不疼。
小的时候元宵节走得脚疼了八哥都会背着我一路走一路看灯吃桂花小圆子。
长大了有什么好?八哥多少年没抱过弟弟了,今天全要补上!”
胤禩被这句话说得从胃暖到心:“你那时候多小一点儿,还没高过大人的腰。
腿短步子小,非要跟着大人出宫看灯会,走不动了又不许奴才沾手,幸好那时我腿还没带伤,不然准一道滚雪堆里趴着。”
胤祯心烦就是那几年总听见哥哥们“哥哥们是大人,你是小孩子家家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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