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估摸着皇上又该渴了,果然听见里面的人吩咐:“苏培盛,进来给王爷上茶润润嗓子。”
大总管闻琴音而知雅意,给皇帝重新换了冻顶普洱,给王爷进上的是蜂蜜水,还悄悄顺了一个软布做的团子进来,皇帝扫了一眼只低头喝茶。
安车蒲轮
皇帝骂了将近大半个时辰,胤禩终于听出症结所在。
明面儿上是借九弟慢待钦差的事责难于他,暗地里应该是气他招惹弘时那可怜的娃。
除了老九的事,他对皇帝的心思把握不可谓不准。
皇帝指桑骂槐:“老九是推脱腿疼不能动转,连朕的旨意也避而不接。
连借口都分毫不差,莫非是八弟言传身教,近墨者黑?”
胤禩低头垂目,跪在软布团子上谢罪:“臣御弟无方,管教不严,万死末辞。”
心中补上一句,皇上你又忘了怡亲王,他腿疼老久了,回回管用。
皇帝怒瞪老八头顶,几乎把官帽烧出个洞来。
老八欺人太甚,居然敢反讽朕管不了顽劣儿子、压不服刺头弟弟?
“朕看老九在西宁行事越发无所顾忌了,当着钦差的面也敢口称自己要出家离世。
出家出家,出家则无兄弟之谊,离世则无君臣之分,老九这是想拿着这个借口不受君臣之礼,让天下人都以为朕薄待了兄弟?”
皇帝最气的还是这件事,他虽早有杀心,但对老九的冥顽不灵也感惊异,到底是谁教出这样的怪胎?
胤禩忍了这大半天终于没能忍住,回了一句:“皇上四哥昔年不是也自称出世之人,富贵闲人,那时可没人敢说皇阿玛薄待了四哥。
可见四哥多想了,老九的性子是被臣弟惯坏了,皇上要罚就罚臣弟吧。”
皇帝觉得老八傻了。
想自己给老九顶罪?你也该看看自己身上有多少债没还!
拿朕做比,也要看老九配不配。
皇帝懒得再说,他骂够了,终于想起明面儿上老八与他还是‘两情相悦’的关系。
起身亲手拉起胤禩,咧嘴阴森一笑:“八弟方才称呼朕为皇上四哥,倒是有趣得紧。
不近不远的,朕准你私下没人时叫。”
胤禩起身时腹中一阵抽痛,差点没站住,索性整个人都倒在皇帝身上靠着他,装作只是腿痛。
恰逢此时皇帝听见‘腿疼’二字就闹心,又急着去园子散心。
原本就是万事俱备只欠王爷,这下齐全了,也不顾忌面子宣太医进来瞧瞧,只匆匆命人备轿抬了人去西华门,准备登龙辇拔营出京。
上了龙辇皇帝自觉空空荡荡,招了总管一问才知礼部内务府的奴才们十分乖觉,不仅嫔妃备了步辇,早已内定随行的老八居然也有份。
当即口谕:“廉亲王的轿子撤了,给他一匹马就好。
朕有折子要问他,让他即刻过来。”
胤禩看见轿子被抬走了换了一匹马来,先是高兴接着又开始发愁。
高兴的是用这个借口把孽种弄没了老四绝怪不到他头上,愁的是时机不对,老四去园子的阵仗太大,后面还有百官护送着,周围全是宗亲,这个时候下半身染血滚落尘土被堪破丑事他还有脸能活?就算老四不杀他,他也要自我了断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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