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昏倒不是大事,前一年他就是个纸糊的假人,随便碰一碰临幸一轮就要躺好几日。
这几个月倒是好多了,今日多半是累得狠了。
苏培盛一扶一抱将人翻转过来,顿时惊住。
王爷身下地毯上大片红褐黏湿液体,方才太暗也看不清楚,这会儿才看见从墩子低下一直渗到桌布底下。
胤禛也看见了。
他脑中难得空白,不及谋算其一其二其三各种可能与后果。
眼前景象似曾相识,太庙那晚老八从榻上翻滚落地,也是血色染满床褥软垫。
不过那次是他刻意而为。
这次呢?
皇帝眼前闪过下午龙辇之中那场及时行乐般的欢好。
他不知道。
他当真毫不知情。
刘声芳医术精湛,对自己绝对忠心,他并没说……?刘声芳!
对了,皇帝忽然回神厉声喝道:“让刘声芳滚进来!”
苏培盛扔下王爷连滚带爬跑出去唤人,等他提领着刘老太医一路狂奔冲进内殿,看见王爷已经神奇的从地上挪到了软榻上,只是又昏过去了闭着眼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刘声芳看见地毯上的黑色印记已经眼前发黑。
他的脑袋要保不住了!
皇上把王爷的身子交给自己,他居然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有了梦兰之兆?
刘声芳一脸死灰地给廉亲王切了双手脉象,五体投地跪在地上请罪:“皇上,王爷他、他是小产了。”
皇帝此刻平静、冷淡,像是一座高峻陡峭的险峰,只是端坐上方就足以使人跌坠深渊,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更是黄泉路上临渊无底的忘川,只需平和端方就能诱人滚落深潭,诀别生死轮回路。
“这些是朕知道的。
朕想听的,是朕不知道的事情。”
稽疑送难
刘声芳深知这是帝王唯一给自己的机会,他尽力诚实地说出真相,将责任都推在那个将死之人身上。
“王爷惯来身体反复多旧疾,脉象晦涩难辨。
臣月前为王爷三日一诊时并无丝毫征兆,绝非臣推诿塞责,就是寻常妇人怀胎,若是癸期不信者一月之内也极难辨识。
王爷连月劳累,听说一日只进一膳,臣亦说过王爷脉象散乱,时而走珠时而凝滞,微臣才疏不及辨识清楚便奉旨回京。”
他不能一味推脱,更不能直接认罪等死。
让皇帝相信他虽然有错,但错不至死,才能得一线生机。
胤禛垂眼听刘声芳说话,不露分毫表情。
他已经想起这个疏忽的缘由。
他在正月里病过一场,起因是劳累耗神引起风寒,拖延几日越发重了。
整个太医院都轮流驻扎在养心殿外。
刘声芳自那时起,受命贴身侍候,的确没再往返皇城与圆明园。
后来他猜忌老八,二人相隔不近两月未曾同寝共眠,自然也就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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