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瑶垂首躬背,退出一花堂。
次日,因袁瑶是妾穿不得正红,便换上了桃红洋缎五彩刻丝的百子衣,下配金丝刺绣的比翼齐飞凤仙裙,裙前是富丽堂皇牡丹花样的流苏宫绦,再绾上惊鸿髻,插上嵌绿松石花形的挑心簪,玲珑滴翠的草头虫压鬓簪,累丝双鸾衔珠步摇,两鬓插的是吉祥如意的掩鬓簪,额上是缠枝莲花的绞金链抹额,胸前是缀以流苏长命锁的金璎珞。
这身行头鲜艳、富贵,正合今日喜庆之意。
袁瑶最后将芙蓉色的羽纱披帛绕在两臂,再看看镜中的倒影。
这已是多少年未曾盛装过的人了?袁瑶已经忘了。
此时韩施巧从外进来,见袁瑶顿时喜极而泣,低低唤道:“瑶哥儿,太好了,这才是你该有的。”
“娘娘……”
袁瑶略感歉意,韩施巧却掩了她的口,“什么都不用说,你在他身边,比谁都让我放心。”
辞了韩施巧,又跪别了太后,袁瑶携着青素步出南山寺山门。
回头之时,见渡己藏于不远处,双眼微红地看着她们走远。
袁瑶笑着向她挥手道别,却让渡己又潸然泪下,扭头便跑了。
霍榷早便到了,只太后传话说一院子女眷不便他再来拜别了,他便在山门外等候。
今日的霍榷金冠朱缨,绯红的八团金丝缠枝莲的甲衣,缎白的滚彩丝百蝶穿花的箭袖中衣,披着大红的羽缎斗篷,远望还真有几分新郎官的味道。
见袁瑶走出,霍榷倏然愣了神,他从未见过这般的袁瑶。
往日的袁瑶淡雅淑静,如一汪无澜碧水,清静人心。
今日的袁瑶雾鬓风鬟,花开媚脸,身姿纤弱不禁风,分花拂柳惹人怜。
好个略施粉黛貌倾城的俏袁瑶。
李尚宫端来两杯酒走出,“太后谨祝二位终成眷属。”
袁瑶和霍榷接酒杯,同跪谢恩,并交杯同饮。
忽然风起,带着一阵暗香扑面而来,看着只咫尺之遥的袁瑶,霍榷忽然想起两句诗来,“花边雾鬓风鬟满,酒畔云衣浮暗香。”
(注:这出自范成大《新作景亭程咏之提刑赋诗次其韵》:“花边雾鬓风鬟满,酒畔云衣月扇香。”
可文里大冷天有病才使扇子,便改了。
)
别过李尚宫,袁瑶同霍榷一道走向停在山下的马车。
袁瑶说不出的疲惫,可她不愿再留此处,便强作轻盈紧随他的脚步。
可忽然霍榷却停下了,只见他低头看她膝盖处,“你脚可是受伤了?”
袁瑶怔,昨日磕伤的膝盖经一夜的跪地,寒气最是伤人,膝上的伤越发的严重了,只她强作英雄,倒没人看出,就连韩施巧都没察觉,他又是怎样知道的?
“你莫要再动了,我去让人抬肩舆来。”
说完,霍榷大步流星地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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