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橙想起自己几个月前问过纪星,现在在哪儿还能买到这个牌子的果糖。
纪星当时的神色看上去并不像在说谎,听上去也似乎真的有些遗憾,他说这个牌子已经停产了,江城没有商店能买到。
那这是什么呢?
方橙看着盒子里已经发黄陈旧的果糖包装袋,手上即便沾上了灰尘也没有在意,他将两袋糖拿出来,有些发狠地攥在手心。
封口上的生产日期已经看不太清,但明显是多年前的数字。
这是两袋已经过期许多年的果糖,甚至,只能算得上是两个过期许多年的包装袋。
纪星为什么要把他们装在盒子里,小心地藏起来,完好无缺地保存了这么多年,甚至经历了几次搬家,也一直带在身边?
方橙的手心攥地越紧,心就越乱,灰尘遍布的储物间里,方橙已经分不清喉咙间干涩酸胀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不通风,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知道自己其实不该想太多,这么多年来,他为人处世一直谨记着的就是,不要多想,话没有说出口就是没有,事情没有发生就当不存在,心里哪怕再清醒,或者是有再多的疑问,面上也要活得糊涂一点。
还是那句话,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尤其是对于纪星这个人。
他追逐着这颗行星这么多年,直到那天下去,他看到那个男生从纪星的房间里出来,和他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方橙突然觉得,他累了,他真的没有追逐下去的勇气了。
那一幕太熟悉,方橙记得不太清楚,也不是很愿联想起过去,但他还是忍不住将记忆中的画面和那些话语在脑海中和眼前的场景重合。
那一瞬间,方橙的脑海里想起了很多被他自己潜意识遗忘的画面,他想起刚搬进来第一天,跟在纪星身后的那个男生,想起了路灯下抱着纪星的黄莺,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门口堵着纪星的苏昀,想起了那天下午他回到宿舍前在路上听到的那些碎语。
或许纪星不是不喜欢男生,他是不喜欢任何人。
或许自己该从那些自己构筑的滤镜中脱离出来了,纪星或许真的如那些人所说,是个烂人。
可是,否定纪星无异于否定方橙自己的过去,否定那些两人曾经有的年少心动,否定那些真真切切存在过的美好,否认那些深夜熄灯后细语嘤咛的“晚安”
,否认冰凉的手心里握紧的暖水瓶,否认那一颗颗甜到舌尖的香橙味果糖。
这个对方橙而言决定太残忍了,但他还是做了,给他思考的时间甚至只有纪星从卧室里追赶出来的那几秒。
像是为了逼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一般,方橙甚至动了手。
他把话说的狠绝异常,又迫不及待地联系好了房子,决心提前搬走这里,看似是一点余地也没有给纪星留,其实,他是不想给自己留。
可现在
方橙望着自己手心攥紧得发响的包装袋,细碎的声响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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