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纪星是想和方橙一起在外面租个两个月房子的,但是方橙那段时间似乎有些躲着他,说自己要复习考研的内容,可能没有办法和纪星一起过暑假。
纪星不得已还是回家住了,当时他刚写了几个不错的deo,有一首是清新的甜歌,还没有填词,本想着等开学后可以给方橙听听,或者——让他写词也可以,不知道这个理科学霸的脑袋里,能装着哪些意想不到的词汇。
光是想到方橙有些红着脸坐在那认真思考,又有些为难地样子,纪星的嘴角就忍不住挂起了笑意。
可令纪星没有想到的是,就当他正嘴角勾着笑意在自己卧室弹奏着歌曲deo的时候,姜影推开了他的房门。
姜影将一张照片拿在手上,当着纪星的面,放到了他的电子琴上,声音里是赤裸裸的质问,还有一些不可置信,但总体上还是虚的,似乎并不确定,她的语气听上去是客气和温柔的,像一个慈祥又善解人意的母亲,但纪星看着姜影的那双眼睛,里面隐藏不住的全是冰冷。
纪星听到姜影问:
“纪星,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喜欢男孩子?”
水温
高流速的社会形态下,“喜欢”
是一个特别廉价同时又特别奢侈的词。
一直活到二十岁,纪星其实都对这个词很陌生。
他能说得上感兴趣的东西有很多,小时候姜影刚开始让他学钢琴他并不太情愿,钢琴是上手很慢的乐器,要花费在上面练习的时间也需要很多。
好在纪星还算是有天赋,没过多久他自己就发现了当中的乐趣,再到后来不需要姜影催,他自己都会主动放学回来往琴房跑,一直到至今,他都还挺像感谢姜影,当年坚持让他学了钢琴,否则他现在可能真的找不到这样一条自己热爱的道路。
高中和大学的时期,纪星也很喜欢打篮球,那个时候何乐是他的球搭子,两个人有时候光是去篮球场两个人比投篮就能呆上一下午,一直到傍晚凉风袭来,汗浸透了两人的运动背心,他俩再回宿舍冲凉洗澡。
说到这个,还有一件哭笑不得的事。
当时大二,方橙刚转专业那个学期。
不知道是不是纪星自己的错觉——他也没有去问过夏同和何乐,可自从方橙搬进他们宿舍后,纪星总是觉得他们寝室哪儿哪儿都散发着香橙的味道,硬要说的话,应该是方橙说自己常用的那款沐浴露,但沐浴露到底不是香薰,按理说不该有那么大的冲击力,可纪星就是觉得每次回到宿舍就能闻到那味道。
香橙的果香是很清新的,在夏日里不但不显得黏腻反而带着一丝清凉,每次打完篮球回来一身燥热的纪星,只要一进到宿舍闻到这股香味,就觉得神清气爽,心都跟着平静下来了。
后来有一次,纪星实在没忍住问了方橙:
“你在哪儿买的那种香橙味的沐浴露?怎么比香水还浓,每次我一进门,一寝室都是橘子味。”
方橙当时正穿着t恤在阳台一件一件晒着衣服,不知道纪星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的,笑盈盈地贴上来,在自己身旁站好,一边说一边看着他,方橙有些迷茫,眯着眼睛望向他:
“我之前的沐浴露早就用完了啊”
这下轮到纪星摸不准头脑了,张着嘴巴惊讶道:
“啊?那我每次闻到的是什么味道?”
方橙望着纪星,眼睛眨了眨,似乎认真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两秒,才终于想起来,耳朵微微红了,他停下手里晾衣服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纪星,轻声问:
“你是觉得不太好闻吗?”
纪星很快把头摇得像小孩子玩的拨浪鼓,一边摆手一边道:
“怎么可能!
我是觉得好闻才问你的,但之前觉得不太好意思,我就自己在网上搜了搜,没搜到这种味道的。”
方橙听他这么说,嘴角微微有了笑意,但不明显,脸反倒是更红了些。
纪星看他这样子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只见方橙轻轻点点头,然后缓缓说:
“你之前给我涂过那种防蚊的药膏,我觉得挺管用的,你不是说还有橙子味的嘛,我就去买了,每天涂一点,你闻到的可能是这个。”
方橙说完,很快清了清嗓子,把身子转过去,假装认认真真地继续拿起甩干的衣服往晾衣架上挂。
纪星也愣了一下。
站在原地懵了好一会儿。
他没有想到方橙会记得当时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也没有想到那种防蚊的药膏真的还有橙子味的,他又想起当时自己第一次和方橙算是说上话,一上来就上手给人锁骨上抹药膏,吓得方橙一脸惊恐地望着他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纪星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方橙刚洗过澡,脑袋后的脖子上泛着大片的粉红。
纪星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确实有些迟钝——不管是沐浴露也好、药膏也好,如果自己一直以来喜欢的味道都来自方橙身上,现在当着人家面说什么我上网搜了很久,又说什么特别好闻那可真是太太那个啥了。
那天傍晚,橘红色的晚霞掩盖了阳台上两个少年脸上的红晕,一向心宽的纪星在意识到这些后难得的也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再说,反倒一声不吭地开始帮方橙一起晾衣服。
不过彼时的纪星还没从富家小少爷的身份里完全脱离,他晾衣服的手法讲究一个怎么简单怎么来,衣服歪歪扭扭地往晾衣杆上一搭,牛仔裤也不用夹子夹好,微微颤颤地挂上去,下一秒整个裤子就直直地掉下来,砸在纪星自己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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