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老爷什么时候交了你这样不成器的故旧,居然混到上门要饭的地步?你这刁民还敢狡辩,来啊,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改口为止!”
马上就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家奴从石阶上飞奔下来,一把脱下鞋子,揪住那人衣领,用鞋底子扇得那人脑袋跟拨浪鼓似的左右摆动不止,如同风浪之中的一叶小舟,看得叶小天目瞪口呆。
那青衣家丁站在石阶上得意洋洋地道:“知道这靖州百姓称我杨大管家什么绰号吗?‘铁公鸡!
’你打歪主意居然打到我杨三瘦头上,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这时天空中恰有一行大雁飞过,雁鸣声传来,杨三瘦往空中一指,傲然道:“我杨三瘦不去雁过拔毛就不错了,居然还有那不开眼的东西想占我们杨家的便宜,你说你该不该打?”
“别……打了,别打了,我……我跟杨大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中年人逃不掉,两颊高高肿起,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只好哭嚎着求饶。
杨三瘦嘿嘿地笑起来,洋洋自得地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这种人就是犯贱!”
“叫他滚蛋!”
杨三瘦吩咐一声,扭着屁股进了杨府的大门。
扇那中年人脸面的家奴将鞋子穿好,在那中年人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喝道:“还不快滚!
再叫我们看见,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他瞪起一双牛眼,对近在咫尺的叶小天凶巴巴地喝道:“你是干什么的?”
叶小天唬了一跳,赶紧退后两步,与他拉开安全距离,挤出一副亲切的笑容:“路人!
在下纯属路人!”
那杨府家奴听他口音确实不是本地人,便挥挥手道:“走远些,小心把你当贼拿了!”
“砰!”
地一声,杨府大门重重地关上了,叶小天听着那关门声哆嗦了一下,再看看地上那位鼻青脸肿、嘴角淌血的中年人,心有余悸地暗抽了一口冷气,暗想:“杨霖这死鬼,可害苦我了!”
眼见这中年人如此凄惨,叶小天哪里还敢登门。
他忽然想起杨霖说过,他与夫人一向同床异梦、貌合神离,再联想到杨霖入狱后家人不管不顾的情形,叶小天的心登时就凉了:“杨夫人与丈夫感情不合,又嗜财如命,我这封信……”
那中年人爬起来,扭头向杨府狠狠唾了一口血沫子,蹒跚离去,叶小天想了想,灰溜溜地跟在那人后面,愁眉紧锁:“如果就这么登门,叫那杨夫人分家产给她那看不上眼的妾生女,再给自己五百两银子的酬劳,只怕自己会比前边这人更惨吧。
杨霖啊杨霖,你做官失败,做人更是失败啊。
可你失败不要坑我呀,我千里迢迢来到靖州我容易么我,我比唐三藏西天取经还惨呢,如今五百两银子还没到手,我就这么离开?”
叶小天越想越不甘心。
他走着走着,忽然看见牌楼下有个卖梨的汉子,一筐黄澄澄的梨子摆在面前,卖梨汉子懒洋洋地坐在地上,没精打采地看着路上走过的人。
叶小天眼珠一转,走到那人面前蹲下,伸手从筐中拿出一颗梨子,咔嚓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梨子怎么卖的?”
卖梨汉子见生意上门,这才坐正了些,道:“一文钱三个。”
叶小天摸出一文钱丢给他,又挑了两个大些的梨子揣进怀里,顺势倚着牌坊石基座坐下来,向杨府方向腼了腼下巴,道:“杨府门前怎么这么多车马呀?”
卖梨汉子道:“听说是杨家老爷死了,四方宾朋友都来吊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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