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玉沙本是大衡一位官员的女儿,他父亲的某一次揭帖写得不好,被当时的皇帝认定是大不敬,最终廖家男丁处斩,女眷被拖进了教坊司为妓。
平日里同家中往来的那些和蔼可亲的叔伯,在她进入教坊司的数月之间纷纷成为了淫兽,做了她的恩客。
她屈辱至极,想过死,可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她会作诗,会写故事,会作画,便拟了另外的名字,托教坊司对她极好的一位嬷嬷拿出去售卖,得了银钱就偷偷攒着。
就这样,在她四十岁那一年,也是她做妓子的第二十四年,她终于为自己赎了身,成为了良民。
她入风尘多年,中原尽是她的艳名,无处容身。
她便远走漠北,给那里的穷苦子弟教书。
她的故事后来流传下来,正是因为漠北之地短短十年之间出了一位状元和一位探花,他们师承一人,正是已经年过古稀的廖玉沙。
朝廷遣去一位翰林院大儒,要为她做传。
廖玉沙说了这样一句话:
妓子之苦,或许不在妓子,而在天下女子。
大儒有些困惑,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廖玉沙回答:“诗书、琴棋、茶道、女红,我都学过。
后来一朝为妓,笑也卖,皮肉也卖。
读书学艺太难,有人学了一生,换不来一支喜欢的簪钗。
可皮相身子一旦卖出去,便是真金白银滚滚来,什么饰衣衫买不到。
章台自古不缺人,便是因为有不少人是这样算账的。”
“不!
这算法不对!”
大儒生怒:“出卖皮相身子,便是出卖尊严,怎能……”
廖玉沙凄然一笑:“尊严?那是太复杂,也太珍贵的东西,可它偏偏又最不值钱。
大人,莫说章台妓子,就是朝中那些贵人,哪个走到如今的位置,不是搭上三两尊严?这算法不对,你我皆知,但总有人蒙昧,愿意这样心盲眼瞎却不缺钱财地过一生。
不是吗?”
……
言如许将这个故事拿给庄鸢看。
庄鸢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
“我无权干涉余兰溪做事,但我不欣赏她。”
言如许直言:“但凡有些身家的女子,活到你我这般年纪,都吃了不少苦。
我幼年丧母,孤身拼搏至今;你所托非人,唯有逃亡才能搏一条生路;望舒自幼苦读,从三岁开始,每日只睡两个时辰,霜雪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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