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也挺奇怪,你血缘意义上的父亲,当初真就一点都不相信你?是固执己见……还是为了仕途?”
伊雯啧了一下,“这届魔法部完蛋了啊。”
小巴蒂的身子微不可见地凝滞,随即像是忽然卸了力,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趴在伊雯的肩膀上,发出荒唐的、断断续续的笑声。
小巴蒂捂着自己的脸,笑得身子发颤:“出来了?你出来了?你和我今天只不过才见第一面……这就被你出来了?比我那所谓的、血脉上的父亲还要透彻地穿了?”
多年不见光的软禁生涯让小巴蒂彻底失去了人与人之间正常的社交感,当他的情绪出现某一倾向的变化时,他会直白地表现出来。
好比此时,毒蛇正在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缠绕上去。
吐息弥漫,甜腻的蜜糖里掺杂着毒药,给公主递去的红苹果。
“客观意义上,你并没有说错……mydearlady,我的确没有参与折磨那对可怜的夫妇,但是我一直都在旁边【观】。”
他至今仍记得那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滋味。
小巴蒂陷入回忆之中,仿佛再次身处于十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他瞳孔放大了,眼神失焦,苍白的面色浮现起醺醉的潮红色,他听到了黑魔法的呼唤,那深渊的恶魔在向他伸出引诱的手,伊甸园的蛇在蛊惑着他吃下那颗禁忌的果。
他没有参与那场疯狂的钻心审讯,他只是驻足在一旁,作为“被认可的食死徒”
观着,出神地,任由自己坠入那片阴暗的沼泽。
小巴蒂低低地笑。
“我放任他们,我无视那场恶行,我对那对夫妇所遭受的灾厄不闻不问,就那样冷眼旁观,着黑魔法的盛宴……”
“那你可真是个小坏蛋。”
伊雯语气都没变,平淡如水,添上了后半句,“——你是很期盼我这么说吗?”
“……什么?”
“我见过很多,你口中的那种人,巴蒂。”
伊雯用那如大海般容纳百川的眼眸着他,“他们可从来不会把自己杀过多少人、折磨多少人放在心上,就算偶尔提起,也是带着得意洋洋的炫耀勋章式语气。”
“你把自己的阴暗面、丑陋面撕开给我,你强调式地提起隆巴顿家的悲剧,像是掰着我的脑袋让我去你的‘恶’,只让我感觉——你的心里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伊雯的声音放轻了些许:“……因为你的冷眼旁观?你认为这是你的恶?”
小巴蒂的眼眸里仿佛有什么快要被冻结了,他扑扇着眼睫,飞快地想要反驳,但是他忽然哑然。
这个金发的女巫,垂眸来时,把他的灵魂都透了。
他再多的花言巧语、谎言欺瞒,都变成了一张薄纸,一触即碎。
伊雯静静地扬起一个笑。
“亲的巴蒂先生,你是一张尚未完全涂满颜色的白纸。”
“你太容易被黑魔法诱惑,太容易陷入那片沼泽,因为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来没有人引导过你。”
一只在本能和本性之间挣扎的小毒蛇,矛盾至极,但是这只毒蛇,现在是个无主的啊。
……
那句话,像是传达了某种讯息。
毒蛇轻盈悄然地附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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