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若是,若是我不在了,你便想办法让人同宁王说一声,我府里的事情,三哥是不会不管的。”
说罢,他安抚地拍拍锦瑟的肩膀:“好了,我去让陆小勇送你回去,自己处理一下伤。”
——————越是临着云淮晏出发的日子,平王府便越是忙碌,大至云淮晏用得趁手的兵刃铠甲,小至伤药绷带,以及那一包包白彦亲自开列的药材清单和一罐罐白彦亲制的救命药丸。
往日里不必备这样多的东西,可这回锦瑟连鎏金的小暖手炉都给云淮晏备了三个,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远游的阵仗。
可无论府里如何忙得鸡飞狗跳,无竹居还是日复一日平静的。
临走的前两天,云淮晏终于还是去无竹居找苏叶。
他被关在屋外,坐在凉亭里吹了两个时辰的冷风终于等到苏叶从房里出来,站在廊檐下远远地看他。
暮色已经落下来了,夕阳余晖暗淡,天边晚霞将要散尽,欢儿陪苏叶从屋里出来时已经打上一只小小的灯笼。
他远远地看着,想起去年十月苏叶冒着深秋冷风在宫外等他的那一晚。
也是一片微茫昏暗中,一灯如豆,却暖意融融。
他站起身快步朝苏叶走去,迫不及待地伸手相拥,一如那日远征归来的少年。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推搡挣扎间双双从台阶上滚落下去,欢儿手忙脚乱地要来扶,却忘了手里还提着一只灯笼,摇晃之下,火舌舔舐着那层薄薄的油纸,滚烫的灯油泼洒出来,火便轰轰烈烈一路熊熊燃开了去……--------------------作者有话要说:池州池州的雨已经断断续续落了大半个月,城郊的道路泡在水里泥泞难行,过往行人高高挽起裤腿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水里行色匆匆。
赵富贵的茶棚就搭在官道边上。
仲秋刚过,暑气还未完全消退,秋燥已暗暗来袭,来往赶路人又热又干,往年这个时候他的生意最是红火,别说是赵家祖传的一碗凉茶,便是粗瓷茶碗里的一杯白水都能叫个好价钱。
今年却不大一样。
雨水落了大半个月,茶棚原先摆着的地方地势低洼,积水早没过了小腿。
赵富贵将茶棚里的桌子板凳往高处挪了又挪,勉勉强强还能开张。
赵富贵生性乐观,要他说,他比每日他眼皮子底下来往赶路那些人还是走运些,至少头顶上有个遮风避雨的棚子,小老百姓的,风吹不着雨打不到,生意还能开张,日子还过得下去,已经很应该知足了。
这一天还是下着雨,赵富贵闲来无事翘着腿坐在板凳上发呆。
不远处慢吞吞地驶来一驾马车,堪堪到了茶棚前,“哗啦”
一声陷进了泥坑里。
赵富贵挑眉,他门前的这个泥坑又深又陡,半个月里已经祸害了不下十驾马车。
他利落地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拎着一根木棍,轻车熟路地绕过小水洼走过去。
谁知还没靠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十几个短衣箭袖的人将马车团团围住,拔剑的拔剑抽刀的抽刀,兵刃寒光闪闪通通冲着赵富贵。
赵富贵一哆嗦,“咣当”
丢了手里的木棍,举起空空的两只手,磕磕巴巴:“这个,这个坑很深的,你们,你们可能得用木棍才能把轮子撬出来……”
为首的人身形健壮,连手里举的那口刀都比别人的漂亮。
他带着斗笠遮雨,赵富贵看不清他的眉眼。
大约是觉察了来者的善意,他一抬手,身后一排人齐齐收起刀剑,他朝着赵富贵倾了倾身子略略拱手:“多谢,不劳店家费心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那排人里面力气大的几个已经自发握住马车陷入泥坑中的那只木轮,生生将木轮从泥里拔了出来。
一架马车,连人带车怎么也要上千斤,就这么徒手给抬起来了?这是哪路神仙!
赵富贵看得目瞪口呆,自己拎出来的那根木棍躺在雨水里,伶仃可怜。
车窗上盖着一层帘子,帘子被掀开一角,探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指尖上勾着一只绣工精巧的钱袋:“店家也是一番好意,你们别吓坏人家了。
大家赶路辛苦,歇一会吧,去茶棚喝点茶水。”
赵富贵听着马车里的人说话,只觉得那声音十分古怪,非男非女他眼尖,看见马车里探出的那段雪白皓腕露出一角衣袖,也是黑色箭袖,款式与马车外的护卫一样,想来都是一府的护卫,只是外面的人衣裳湿透,马车里的人依旧干爽舒适。
赵富贵的爹娘也是在官道旁摆茶棚的,他自小在茶棚里长大,来来往往的人见得多了。
车里的人虽然也穿着护卫的衣服,却不似寻常护卫粗糙,反而肤白声细,比普通男子还要细致得多,不是主人,却有乘马车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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