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气喘吁吁,他的实力低微,追不上琉璃的脚步,但是他心思却也灵敏,当他远远看见翠玉峰上的异象,便猜到出事了。
可是看到眼前的一幕,他还是忍不住心脏紧缩。
原本考究的建筑成了断壁残垣,树木因为突如其来的寒冷,有的已经被风刀雪剑撕碎,有的树叶飘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门派外围,有不少试图逃离的人,被绞杀断肢血肉铺洒了满地,入目猩红一片。
而那个明媚鲜妍的女子,此时如同一尊杀神,幸存的门派中人,拥挤的哭嚎哀叫,已经退无可退。
“够了。”
白夜的目光,扫过琉璃怀中的冰雕,他闭了闭眼。
能让琉璃如此愤怒的原因,他其实早就有所猜测。
石头是他相依为命的弟子,如同亲人一般,如今惨遭横祸,他如何能够不痛!
一时间气血翻涌,他的身子晃了晃,但是他不能倒下,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听到白夜的声音,琉璃似乎被定住了,她缓缓回过身,雪片和冰锥还悬浮在半空,但是脸上,已经没有了暴怒的杀意,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带来了灾难,扰乱了他们平静安宁的生活。
石头因她而死,她明明有救人的能力,却阴错阳差,无力回天。
白夜会怎么对她?会愤怒吧,会恨她吧,会再也不想见到她吧!
想到这里,琉璃的心就骤然缩紧,仿佛被什么撕扯着,鲜血淋漓。
她甚至不敢去想这半年来他们一起度过的快乐的时光。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力量,美貌乃至一切去换时间永远停留在那段日子里。
可是没有如果。
她将面临的,是来自挚爱之人的审判。
“我们回家吧。”
意料之外的,白夜伸出手,语气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有的只有悲伤与怜惜。
“够了,已经足够了,我们带石头回家。”
白夜想要微笑,却只能艰难的做出一个让人看了就心酸的表情。
“哗啦啦……”
无数的雪片冰锥从天而降,却已经失去了攻击的力量。
琉璃颤抖着唇,卸去所有的防备,朝着白夜奔去。
泪水不受控制的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这是她第一次落泪,哪怕被至亲之人算计,与师姐反目,被背叛,被怀疑,被冤枉,她都没有哭过,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良久良久,翠玉峰上,依旧能听到隐隐传来如同野兽的哀嚎般的声音,那是被困在无极冰牢中的男人,他将付出永生永世的代价,来赎清罪孽。
然而对于门派中的幸存者来说,这每一声哀嚎都在提醒着他们,死亡曾经离他们那么近。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将成为他们永远的噩梦。
琉璃走了,白夜也走了,他们将石头埋葬在曾经生活过的山脚下,杳无踪迹。
对于白夜来说,石头是他重要的人,琉璃也是。
这场悲剧,虽然因为琉璃而起,但她也是受伤最重的人。
他不会因为别人的过错而惩罚琉璃,更不会将石头的死归罪于她。
罪魁祸已经伏诛,始作俑者也付出了代价,这便够了,石头可以往生,而活着的人,依旧还要活下去。
琉璃仙子长舒一口气,脸上悲伤与幸福交织,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望向水晶棺中沉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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