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帧迟疑了片刻,眉眼间的担忧散去,他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豪迈道,“无妨!”
谢允不在说话。
珠帘晃动,清脆悦耳,有一男子走了进来,调侃道:“世兄年纪轻轻怎说这样沮丧的话来?你才高八斗,他日做尚书宰相也不是不可能呀!”
来人是张宏,他方才一进门就听见谢允和王世帧在说话,谢允是状元,那就不和他比。
但是自己和王世帧同是二甲进士,名次也相差不大,熬资历熬个七八年,再不济也能混到京城做个四五品的官了。
可惜王世帧就是官运不怎么顺,翰林院一散馆就很倒霉地被分到金陵做冷板凳,张宏叹了口气,看来老师说的那句“科举往往取决于一个人的才华,而官运,则取决于一个人对官场的适应能力。”
果然不错。
“……”
王世帧正沉默着,见到昔日故友,十分开心地站起来。
“今天是允之请客,还是世兄请客啊?”
张宏看了谢允一眼,他本没打算来,王世帧太不会约地方了,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进入青楼,真的是……
不过无意间得知了谢允会来,自己便也来了,张宏人方坐定,把玩着扇子问道,“听说你辞官不做了,这是为何?”
谢允更正道,“倒也不是辞官……不过,不做官也好,我也学一学江南才子,进则理学,退则风月的潇洒,做个闲人。”
“哈哈哈哈!”
张宏大笑着击掌。
琴女们从门外鱼贯而入,素手拨弄着乐器,一时间屋中凉风习习,琴音悠悠。
王世帧席上刚要谈公事,就被张宏委婉打断,三人话题便调转为谈论他在江南的雅事。
听了几个水准有待提高的曲子后,王世帧有些索然无味,这来云起楼行乐,根本跟钱塘院没法比。
见谢允用手支着头,聚精会神地听着琴声,张宏更是有些无聊地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扇子。
又见窗外天色时候不早了,王世帧拿出两个锦盒,“这是我从杭州带来的兰雪茶。”
谢允听说过兰雪茶,他没喝过,因为申令祎喜欢喝,他好奇这茶有何妙处,让申令祎到了夏季,竟然花几百两托人去浙省去买。
王世帧见谢允有些好奇,张宏也是,便打开锦盒,介绍道:“这是真正的兰雪茶,可不是市面上卖的松萝茶哈,你们喝过兰雪,就知道和松萝的分别了。”
谢允语气十分认真,问道:“有何分别?”
王世帧便对这两位同年一字一字讲解,“这兰雪茶是日铸学芽茶的进阶版,有‘越州日铸茶,江南第一’的美誉,但是数年后,徽州的松萝茶因制法先进,在茶市上迅崛起,把“江南第一”
的日铸雪芽压下去了,有一个姓张的茶痴,不甘他最爱的日铸雪芽没落,就招募了许多制茶匠人到日铸与他一道改革日铸雪芽。
他们用松萝茶的制作方法,提升雪芽的品质,经过扚、掐、挪、撒、扇、炒、焙、藏等技艺的处理,又往茶叶里加进茉莉进行炒制,这样制出的雪芽‘色如竹箨方解,绿粉初匀;又如山窗初曙,透纸黎光。
‘日铸雪芽经过他的改善后,名声渐大,改名为兰雪茶。”
王世帧长长的感叹一声,“这茶千金不换,一两难求,松萝茶有几分它的味道,但又远不如它……”
谢允手中捏住那方锦盒,连声问道,“你可有什么路子,每年让我能买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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