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只听绣春说太医可能误诊,并未详问。
此时才知她所指的“误诊”
是何意,不禁也看向了绣春,目光略带讶色。
绣春道:“伤寒与温病,看起来病人症状相同,都是恶寒热、头痛身痛、无汗少汗,但伤寒者,舌苔薄白,脉象浮而紧,而温病却不同,舌尖边赤红,脉浮数。”
她指着诊疗记录,“王大人,这份诊病记录中,您十分详尽地描述小郡主病初期‘舌泛红,脉浮数’,加上你使用麻黄汤、桂枝汤辛温解表,不但无效,反而令小郡主出现坏症,这就说明小郡主得的是温病,而不是风寒!”
王元岂容自己医术被一个少年这样污蔑,顾不得魏王在侧了,瞪大了眼,怒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诊错了病?用错了药?”
绣春道:“确实。
治疗伤寒之初,必须辛温解表,而治温病,只能辛凉解表。
这两种病,外感起源不同,一寒一热,治法也是完全不同……”
“简直是胡说八道!”
王元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辩解道,“照你的意思,从古至今,所有医书所言和医生诊治都是错的?你是金药堂的什么人?为了脱罪,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你当太医院里所有御医都是无知庸医?”
“王大人,我并无此意。
《素问》《难经》自然是医书典籍,咱们也可以把温病归入广义的伤寒之中。
但这两种病,确实不能混为一谈。
倘若你愿意听,往后我很乐意再详细与您探讨。”
她转向了林奇,“林大人,小郡主此刻如何了?”
林奇叹了口气,道:“高热不退、昏不识人、遗溺、肢搐。
瞧着已是心窍闭塞。
我等虽极力救治,但怕是……”
他停了下来。
“董秀!”
萧琅忽然道,“你跟我来,去看下郡主!”
绣春急忙应是,随了萧琅疾步而出。
王元面露不忿之色,林奇也是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她的背影。
“林大人,你瞧瞧,这金药堂吃错了药不成?见自家的药出了问题,竟不知道从哪里弄出这么个人,疯狗似的乱咬人!”
王元愤愤地诉苦。
林奇抚了下须,只是道:“去看看。”
如今的太皇太后便是先前的吴太后。
萧桓登基后,她升为太皇太后,新迁到了永寿宫。
这永平小郡主是她的亲外孙女,眼见不过数日便病成了这样,且听太医们的口风,似乎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如何不急怒攻心?不顾自己年迈,与大长公主一道在侧亲守,此刻过于疲累,被劝去歇息了,侧殿里,此刻除了太医们,还有大长公主,神情憔悴,面上犹带泪痕,此刻正在亲自拿调羹喂女儿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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