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纳罕荔枝奴为何会死,母妃责罚了那多嘴的宫人,敷衍她说死的是龙眼树。
此时才明白,宫人口中荔枝奴只怕并非龙眼,多半是千里递送荔枝的驿卒。
青罗自嘲地扯起唇角,世人皆知父皇命益州进献荔枝全因宠她,难怪骂她。
裴勖之望着她,忽道:“阿罗,你有些古怪。”
青罗敛了笑,沉默片刻,喃喃了一句“是么”
,旋即起身整衣。
正想吩咐备车,国公府下人禀报,公主府递来口信,驸马病了。
裴勖之冷哼一声,重重将酒杯往石案上一顿。
青罗猜想兴许是那两桶冰水惹的祸,当下却也不好多说。
裴勖之望着她,面上不复先前神采,阴沉道:“殿下不是问我要什么彩头么?陪我用过早膳再走。”
若是前世,青罗定然想也不想便要拒绝,此刻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谢治尘病了,便是她不在,府里也有人为他延医问药,她回不回,早回与晚回,无甚分别。
是以,她简单梳洗过,留在国公府用了早膳。
青罗一回府,婢女秋叶忙来禀报:“公主,驸马怕是夜里受了凉,高烧不退,一直在喊公主呢。”
喊她?他竟恨她到如此地步,连做梦也不肯忘么?
青罗净过手,一面往卧房走,一面问:“可吃过药了?”
秋叶摇头,“驸马昏睡着,喂不进。”
青罗抿着嘴,心头沉了几分。
清早天光透过茜色窗纱,洒落一地,高台之上红烛泪尽,青烟袅袅。
谢治尘悄无声息地卧于鸾帐后,待婢女以帐钩挂起帐幔,青罗趋近一瞧,便见他烧得面色绯红,一双黑眸水光潋滟,正幽幽地望着她。
青罗不禁起了几分怜意,软声道:“醒了就好,先喝药。”
那药已温过,秋叶端起药碗,刚想坐到床沿,谢治尘偏过头去,哑声回绝:“不必。”
青罗屏退左右,坐到妆台前,远远问他:“本宫着人去请黄姑娘来可好?”
谢治尘一僵,勉力起身靠在床头,屈指抵唇,咳了两声,冷硬道:“公主何意?黄姑娘岂可与某共处一室?”
青罗随手拈起一颗樱桃,蘸以浓厚的酪浆,咬了一口,没忍住,酸得眉心紧皱,这未熟的果子,再如何调理也难以入口。
她将那咬了一口的酸果抛在一旁碟子里,“本宫昨日并非戏言,谢大人尽可放心,和离后,你迎娶黄姑娘便是。”
谢治尘两道俊秀的长眉蹙起,半晌未语,再启唇却道:“公主可是饮过酒?”
青罗身上的确有些酒气,“本宫未醉。”
谢治尘低声问:“公主当真要与谢某和离?”
“嗯。”
青罗坦荡地望着他,原以为他便是不谢她,也该露个好脸,不料却见谢治尘一张苍白的脸越阴郁,薄唇紧抿,一瞬不瞬地凝目于她,过后竟凄然一笑。
青罗不解,她既已遂他的意,为何他仍是一副她将他欺负狠了的模样。
谢治尘望着她,面无波澜,却字字拷问于她:“公主行事自有主张,不必问过谢某,谢某亦无资格过问,只不知公主可曾想过,新婚之夜,公主先是外出痛饮彻夜不归,次日便厌弃谢某,谢某往后如何自处?世人又如何看待谢某?”
“是和离,并非厌弃……”
话音未落,青罗便反应过来。
她以势压人,强要他做驸马,这桩婚事并无他置喙的余地,纵使以和离的名义分开,外人也只会认定是她不要他。
且又在新婚次日,婚前未循例遣婢女试婚,如此一来,难免惹人猜疑,疑他身患隐疾。
青罗原是想好意成全,哪想到个中曲折?若只一个黄珍儿,她还可代为周全,天下悠悠之口却是难防。
“依你之见,如何处置才算妥当?”
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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