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背的还是那床兰花花铺盖卷,手里提的还是那只黄褐色的皮箱,新初站在斜靠马路边的师专大门口,还是有些不舍地回望了一眼门匾,开国老将军题写的“通达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几个大字熠熠生辉。
那一刻,新初眼眶湿润。
o阶梯教室从黑夜里透出的昏黄灯光,o寝室里乱哄哄的“双扣”
争吵,冲刺ooo米的操场,周末用食堂临时改成的舞池里不时传出的曼妙音乐,还有真佛山的秋游,中坝的野炊,红军亭里的诗会……仿佛昨天,犹在眼前,历历在目,一一浮现。
此时的凤凰山依然高耸云天,依偎在它脚下的州河水缓缓向东流去,梵音缭绕的玉印山上,龙爪塔静静独立,好像是俯瞰众生,又似乎在送客远行。
新初想起自己写下的那两行诗句:
渔舟桥下过,惊起两飞鸿。
“等着我,我还会回来的!”
新初心里默念着。
是的,在昨晚学校最后一次聚会上,那些为离别而伤感,而又不知前路何方的同学,一手举起酒杯,一手挽着新初,热泪盈眶:“班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新初就斩钉截铁地撂下了那句叫人终生难忘的话:“不要顾虑我们将去向何方,更不要担心扑面而来的未来,只要我们坚持走下去,脚下就有路;只要我们活着,前面就有光!
努力奋斗吧!
我们的明天就一定会比今天更好!
我们还会回来的!
我们还会相见的!”
随着南下的人流,新初踏上了开往宕渠的绿皮列车。
此时此刻,新初根本不再关注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他的心思早已飞向他也不知是何方的远方。
到了宕渠火车站,新初一出站便被胸前斜挎着塑料袋的中年妇女,争着拽上了长安车。
下了车,新初顺着公路,径直来到了城东镇中心校。
他脚步匆忙,目不暇及,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稻田已开始抽穗,他也不再关心那一田蛙鸣,以及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虫子那么使劲用力地演奏出的田园协奏曲。
此时,新初已经不关心庄稼和粮食了。
他远远地就看见了正站在教室门口与老师们闲聊的小融,大喊一声:“薛老师!”
小融一看是新初,先是一怔,脸上一下泛起了红晕,又迅平静了下来。
新初毕业了,小融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与新初见个面总是在老师学生面前躲躲闪闪的,她大大方方地给同事们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新初。”
新初与大家一一客气地问好,同事们其实平时见过,私下里还议论过,此时大家配合默契,都装着惊奇地喊道:“哎哟喂,你薛小融平时看起来腔不开气不出的,几时找了这么帅哥男朋友了?”
几句玩笑话后,新初就跟着回了二楼的单身宿舍。
进了屋,新初放下行李,就开始把他的派遣证和毕业证收捡好。
小融随手带上门,一下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他,闭上双眼,一阵热吻。
新初毕业了,回来了,这对高中时躲老师、大学时躲父母、小融参工后又开始躲同事熟人的小恋人,似乎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当年高考,成绩比新初稍差的小融,没有上录取线,好在有个在地区海事局工作的大哥薛建军,他找到地区教育局的远房老表田丰,好不容易弄了一个委培名额。
在那个读委培就等于上大学,上大学包分配就等于找到了工作的年代,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
听到小融要去康定师专读书时,新初也着实高兴了一阵,康定,那是一个多么具有诗情画意的地方,我河东溜溜的大哥,不就可以去跑马山上,找薛家溜溜的大姐了吗?
小融的父亲薛道成却天天闷闷不乐,上了饭桌一言不。
儿子儿媳问了半天,才像是自说自话也回了一句:“康定好冷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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