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一件事,那时候伽衡的母亲还在,她逗儿子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看呀,要喜欢最健康、最结实、最能吃肉喝酒的姑娘,她就是稳稳扎在地上的小树,大风刮不走她、疾病带不走她,一辈子和你相伴在草原。
小小的伽衡真的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婚姻大事,说,这样的姑娘自然是好,但我不要稳稳扎在地上的姑娘,我喜欢天上来的姑娘。
母亲愁道,天上来的姑娘岂是你能留住的?
他说你问的是喜欢谁呀,又不是能留住谁。
麦岑不知道伽衡记不记得这一段,反正他是记得的,年长者永远承担着见证别人幼时谶言的使命。
把这样身世不详的女子带回来就算了,她来时神秘,去时定也无踪,你爱她什么呀?他以前还觉得伽衡没开这方面的窍,最多也就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塞涅图调笑几句,这会儿开口就是“娶”
,窍门大开,却好像开错了位置。
宴会开始了,沙加河先是抱着普拉善围篝火走了一圈,人们纷纷把小白花抛在她们身上,大声说着祝福语。
阿忍也效仿着抛了一朵,在人群中显得格外不自在,等众人做完对食物的感谢仪式、正式开吃后,她也只动自己面前的沙葱茎。
伽衡把每道菜都给她夹了一筷子,什么烤奶酪、奶皮子、牛羊肉等,虽然种类繁多,但是份量并不多,而且所有楼兰人都心知肚明:这顿过后,就要勒紧皮带过冬了。
赵安忍肯定不知道,他愁地想,你此刻不吃,半年都吃不上。
赵安忍看了看碗里的食物,总不好再夹出来,况且不忍辜负周围这些热情的陌生人的美意,便都吃了。
然而她多年不沾荤腥,肠胃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憋到大家围着篝火跳舞时溜去河边吐了。
又掬水洗了洗脸,睁眼时现伽衡在稍上游的地方站着,忙说:“我也不想浪费食物,但是实在——”
他在同时说:“我不知道你不沾荤腥。”
随即笑了,又问:“那你光吃草,怎么会气血这样好?”
“不知道。
我回去了。”
她温和地说。
伽衡急忙跑过来,先是定在她面前,然后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自己手心里满是汗水;赵安忍的表情仍没有太大变化,像是不舍得运动自己极具神圣感的五官、而破坏那神圣感似的,但其实只是因为五官的运动需要情绪的水去推,她的水从来干涸。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说,拉着她便跑,因为心里紧张也没经验,埋头往前飞奔,中途赵安忍还被拽的摔了一跤。
他们到了一片沼泽地的树丛后,那里栖息着一大群黑颈鹤。
这种鹤怕人,平时很难看见,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样一个鹤群栖息的沼泽的;它们头顶一点红,身体是白色,到颈部、尾部再慢慢转变为黑色,颇具汉人山水画的禅意。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鹤群走来走去、啄食植物梗茎,看到腿都蹲麻了为止。
伽衡于是从树丛中跳起来大叫一声,惊得鹤群一瞬间全都振翅飞走,一时间泥浆四溅、羽毛纷飞,它们拔泽而去的姿态也实在优雅至极。
赵安忍仰起头,看它们在空中盘旋着集结,随后呈人字形在气流中越升越远。
伽衡心满意足地啊了一声,又说:“还有一个好地方!”
“我不去啦,我来是有正事的,要回去念经。”
“就凭念经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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