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武威侯夫人杜氏坐在上处,她穿着金茶色缂丝祥云纹对襟褙子,戴着寸宽的绣花绸缎镶玉抹额,面容沉静又慈祥,可见年轻时也是位颇能干的女子。
杜氏出自鸿胪寺卿府,嫁进国公府后共育有三子二女,二女不必说,三子则是大儿子阮良显,二儿子阮良盛,小儿子阮良璋。
武威侯府一门男丁除二公子阮文谦在定州府外,其余都在安西、安北两府镇守边境,上京府中只有一干女眷在。
阮氏陪坐一旁,同她道,“娘,您说您来做什么呀,哪有长辈来瞧小辈的理,改日我带着阿琬回侯府看您和大嫂不就成了么?”
下的大夫人韦氏笑道,“你们一送来消息说阿琬寻回来了,娘一听,哪里还坐得住。”
她脸盘圆润有福气,眉眼弯弯,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着一身缟色绣暗梅的对襟褙子,梳着堕马髻,只戴两支素净的钗,低调端庄。
杜氏也道,“我就这一个外孙女,还遭这么大罪,什么长辈不看小辈,不兴这个理。”
几人正说着,便听见一道脆声,“外祖母,大舅母。”
杜氏和韦氏转眼去瞧门口,却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过几息后,徐琬终于现身在门口。
她穿着蜜合色绣木兰窄袖对襟上衣配百褶如意银白缎裙,梳着垂髻,扬着灿烂的笑脸踏进花厅。
施施然行礼道,“阿琬给外祖母、大舅母请安。”
“好好好,乖外孙,快来外祖母瞧瞧。”
杜氏朝她招手,疼惜道,“瞧着瘦了,也不知吃了多大苦。”
徐琬走她跟前,转了一圈,笑道,“您瞧,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哪里瘦了?”
杜氏佯装横眼,点她的脸颊,“这儿不就瘦了?”
韦氏也道,“似瞧着没以前胖乎了。”
徐琬噘嘴道,“哎呀,大舅母,您和外祖母就是关心过头,我拢共也没瘦掉二两肉呢。”
原本还有些伤感的氛围一下就被冲没了,三人都绷不住笑出声。
“二舅母呢,还有三表姐和四表姐怎么没来?”
她说的是武威侯府三小姐阮烟霏和四小姐阮潋晴,四小姐是韦氏生的;三小姐是二夫人纪氏,也就是她的二舅母所生。
阮氏嗔道,“合着大家都该来看你是吧?”
徐琬天真一笑,“我这是见只有外祖母和大舅母来了,她们没来,随口一问嘛。”
韦氏道,“你二舅母带着烟霏回娘家了,嘉宜郡主前几日大雨染上风寒,这才转好,潋晴去探望了。”
“那改日我去府上找表姐玩。”
韦氏笑着应承,“行,巴不得你来府上小住呢。”
……
景王府的一方茶室里,飘袅着博山炉里焚点的檀香,香气渐渐弥漫开来,仿佛是一张温柔的蚕丝网,在不知不觉间铺天盖地,要将茶室里头的一切都包裹成茧。
有人道,“殿下,郑国公来了。”
门开而又阖,郑翀跪地道,“殿下。”
傍水的窗边,宋钊正独自对弈棋局,他喜欢自个儿研究棋谱,与自己博弈比与他人博弈更能让他找到满足的快感,他甚至认为这样是在检验自己的谋术。
久久没有听到回答,郑翀忐忑地微抬眼皮去看他的反应。
也是这时,宋钊出声,吓得他赶忙头贴地。
“徐庸那个女儿回来了,你可听说了?”
郑翀蓦地抬头,大惊失色,“她竟然没死?”
宋钊转过头,居高临下凉凉瞥他一眼,郑翀立时顿住,讪讪道,“臣消息不如殿下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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