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马护院终于收好失态之容,恢复了沉静。
“她不叫杏儿。”
他低声道,“她叫阿香,是我的亲妹子。”
他停了片刻,沉沉地咽了口唾液,才继续说道:
“那年西北旱灾、流寇四起,家里遭劫掠、父母死于匪寇刀下,我和阿香流离失所,又在车水马龙的大城市中走散。
她那时才三岁呀,可我,身无分文,也不知该去哪里寻她……我自个儿为了生存下去,四处帮工做些粗活儿,直到遇见一个老兵授了我一些武艺,才得以去大户人家做护院。”
“后来在一次集市上,适逢岑家夫人带着大小姐来城里,我一眼便认出了跟在后头的丫鬟是阿香,我想上去和她相认,她却躲着我。
……再后来,我打听到她们是梅雪山庄的人,又听说岑家恰巧在招募新的护院,便辞了当下活计,去岑家应工。
岑老爷子是好人,看我真诚,也不求高价,便要了我。”
岑兰全听了进去,她多愁善感,此番眼眶已微有些湿润。
她问:“你既寻到了妹妹,为什么不带她走?”
马护院自嘲般笑了笑,多有无奈,“她不肯走。
她说,已受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夫人和大小姐都待她好,吃饱穿暖,她不走。
她还怕我丢了这份工,甚至不让我跟她相认……你说我这个当哥哥的,竟完全无法想象这失散的岁月里,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说到这里,马护院又哽咽起来。
岑兰想继续说什么,但最终不忍问出口。
只是那个她不忍提起的问题,凌司辰帮她提起了——
“那岑远轻薄令妹,便是你杀人的动机?”
这事曾管事全不知晓,他眼神中早已满是惊诧,此番更是正努力消化着从开始就带来的巨大的信息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马护院瞳孔扩张,血丝爬满他的双眼。
“若不是她拦着我,我早就结果了这淫贼!
我恨!
恨我是个懦夫,若是我能早点动手,阿香也不会死。”
“你认为令妹的死和岑远有关?”
马护院点点头。
“那夜我劝阿香逃走,阿香说她和岑远已经有了约定,只要替他偷一件东西,岑远便将卖身契给她还她自由。
我那时跟个傻子一样竟也信了这套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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