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果然呲牙咧嘴,压抑地倒吸着凉气,展鹏听着传来的动静,强忍着没有回过头去,心中暗笑不已。
这场无声的战争,似乎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大家依旧全神贯注于石桌的棋局上。
展鹏摸出烟盒,又点了支烟,装作不经意地看向身后,不知什么时间,身后的那个人已经远离了他,正三步一回头向远处走去,眼睛里似乎带着哀怨的光。
展鹏鼻孔里冒出一声冷哼,把视线收回来,再次看向楼门和五楼的窗户,五楼的窗户里,灯光依旧,楼门处,也从未出现目标的身影。
他抬腕看看手表,时间已过了九点半,他已经在楼下盘桓两个多小时了。
这个晚上,张文峰的妻子没有外出,他那个同学也没有过来的迹象,但展鹏不敢掉以轻心,来都来了,多呆一些时候又何妨?
石桌前的两人刚刚杀完一盘,吆五喝六地正在重新摆棋子,或许是时间晚了的缘故,围观的那些人续有人离开,展鹏紧着抽了几口烟,把烟蒂扔到脚下踩灭,向前走了两步,补上了刚刚空出的空当。
这一次,再也没有谁骚扰他,那个地中海男人吃了亏,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疗伤去了。
展鹏一边留意着门洞的动静,一边观赏着棋局的进展,总算囫囵着看完了两盘整棋。
快十点半了,又一盘棋结束了,众人哄笑着,终于结束了一晚上的缠斗,纷纷离开。
没多长时间,石桌旁就剩下了展鹏一个人,他促狭地咧了咧嘴角,一屁股坐到石凳上,连着站了几个小时,还真有些累了。
展鹏点着烟,目光再次在两个目标间逡巡一圈,五楼厨房或客厅的灯已经关闭了,只剩下小屋的窗户透出对面卧室的灯光。
“看来,他们也不习惯关门。”
展鹏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促狭地想。
他忽然意识到,被人偷窥是件很恐怖的事儿,可惜大部分人都浑然不觉,继而,他对自己产生了些许鄙视,然后苦笑着摇摇头。
亏得穿了长袖的衣服,又喷了花露水,这个晚上,蚊子也没找太多的麻烦,美中不足的是,监视没有什么收获,但这个工作不是向来如此嘛,像上次那样,一出马就获得信息,纯属侥幸和偶然。
他的思绪不禁又转到了案子上,文峰和张那边,忙得又如何?他想象着张挨家走访的情形,暗自好笑。
文峰呢,他这一天都会做什么?先,得在队里走必要的流程,然后可能会和技侦探讨痕检和尸检的内容,也可能会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还有可能,会把关注点放在死者遗留的手机上面,对了,还有那些监控视频。
展鹏换了个姿势,以缓解自己的疲劳,他抽了口烟,眼睛下意识地在四周逡巡一圈,蓦地,他看见有一个人装着漫不经心地向自己走来,连忙暗自提高警惕。
那个人的身影看起来有些熟悉,待他走得近了些,展鹏才意识到那应该就是被自己弹了一指的男人。
他斜睨着男人趋近的身影,一时又好气又好笑,看来男人真的盯上了自己。
“莫非真的有些人脑子里头有雷达?”
展鹏想起谢芃和曹大夫,脑海里闪过一丝疑惑。
那果然是那个地中海男人,他一边做着扩胸运动一边走近石桌,眼睛却一直肆无忌惮地瞄着展鹏。
走到对面的石凳前,他终于停住了脚步,眼睛从上向下瞟着展鹏,装作不经意地寒暄道,“都这么晚了,还不上楼啊?”
展鹏挑了挑眉,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
“看来,还是有人和我一样,不大愿意回家啊。”
男人的脸上似笑非笑。
“下边多凉快啊。”
展鹏说得有些阴阳怪气。
“可不是,还是楼下凉快。”
男人见展鹏接了话茬,喜上眉梢,“这天儿,开空调有点儿早,可不开吧,屋里还真闷。”
展鹏吐出一口烟,侧了侧身,避开男人火辣辣的目光。
“我没怎么见过你啊。”
男人打量着展鹏,没话找话。
“我还没见过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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