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大雨里边看她,只觉得她白的有点假,就跟全身刷了粉似的,膏腻。
如今夕阳醺红的光一照,就有几分剔透,光泽度一上来,腻白变成莹白,像洗去铅华的珍珠,光芒刺进眼睛,一路亮到谢琛心里。
谢琛想抽烟了,他烟瘾不大,情绪起伏不能自控的时候,才会抽上几根缓解。
我抽支烟,介意吗?
声音低沉雄厚,是温素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野性,却强势地明显,征询的含量为零。
温素沉默着摇摇头。
灰色的烟雾渐渐在两人之间萦绕。
谢琛透过稀薄的烟气紧盯着床上的女人,窗缝挤进来的光影中,她克制的颤抖一览无余。
他一直认为自己只会对像他母亲那样的女人感兴趣。
削瘦单薄却一身硬骨,眼睛坚定明亮,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十足勇敢。
而眼前这个女人,丰腴饱满,柔弱胆怯,可以说跟他设想毫不相干。
谢总。
管平的声音随着敲门声在屋外响起。
谢琛掐掉烟头,转身离开。
温素低垂着头,默数着脚步声伴随着烟雾消失在门外。
才颓然倚坐在病床上,大口喘息。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
明明极为端正英气的长相,却危险至极,只是一个对视,就好像有锋利的刀锋刺进眼球。
又极浑厚,是黑暗中蛰伏没有尽头的高大城墙,让人难以抵抗,难以呼吸。
而且他看她,是野兽盯着食草的羊,深冷眼眸漆黑的可怕,将她牢牢定住。
温素拥紧被子,走廊窗口上人影晃动,她支起耳朵却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听不到。
走廊里,谢琛站定,管平递上文件。
他是部队里退下来的,跟着谢琛很多年了,许多时候不用提醒交代,就能将事情做到前头。
刚离婚,前夫出轨小三怀了孕,主动发照片给她,鼓动她去捉奸,前夫单位丢了面子就干脆跟她离了,什么都没给她,净身出户。
谢琛随手翻开,临时找出来的资料很齐全。
齐全到,了了几页纸,就表明这个女人的过往,单薄普通,可怜卑弱。
走廊的灯光中,谢琛压沉眉眼,高耸的眉骨遮挡光线,让人一时无法看清他的眼神。
那女人虽然憔悴疲惫极了,但眉眼瑟缩的时候依然纯态尽显,露出的皮肤光滑细腻,脸上净得像他见过的高山积雪,没有斑驳的血丝,没有零碎的斑纹。
他以为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内向姑娘,没想到连婚都结了不少年了。
光线影响,管平无法看清谢琛的神色,又打开手机翻了几下。
她小的时候父母双亡,有一个姑姑结婚后就断亲了,这些年一直在家照顾前夫瘫痪的母亲,很少出门,也很少跟外人交流。
管平将手机递给谢琛,上面是刚传过来的温素大学时期资料,两寸的免冠照笑的水蜜桃似的,杏眼圆睁,两腮的小酒窝盈盈一盏。
谢琛突然想起京城家里老爷子现在饮酒时的喝法。
那是一种用细竹篾丝编织的圆形浅竹筐,用来盛米淘米,上面有许多细条小槽。
里面盛着东北内供的一种特产香米,色泽奶白偏糯,香气十步以外都能清晰闻见。
各种老爷子珍藏或是特级内供的酒被缓缓倒入米饭里,一分钟后滤出的酒就发生了三种变化。
第一是经过加热,酒有了温度;第二,酒香中带出了米香,有点像醪糟,但又不是醪糟;第三,过滤之后,白酒的度数降低了,酒味却不散。
谢琛兄弟三人烈酒烧吼惯了,对这种老年人酒瘾之下,最大限度保重身体的喝法十分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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